“真相就是汪海全是王红民指使林小峰毒杀的。”
“什么?!”高栋瞪大了眼睛。
“你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王红民对林小峰极好,给他钱买房,最器重他,出门在外都要带着林小峰。林小峰的毒是下在王红民的杯子里的,你们都认为林小峰想害王红民,最后误杀了汪海全,认为是王红民要林小峰还钱,他才下毒谋害。其实不是,如果是这样,王红民事后联想到他身旁就坐着林小峰,谁会向他杯子里下毒,除了要还钱的林小峰,没有第二人选。这样一来,事后王红民一定处处提防着林小峰了,还会继续用他吗?所以真相就是,毒是王红民给林小峰的,让他往杯子里下毒,此后王红民再亲自把水交给汪海全,让他喝。”
高栋不解道:“那么汪海全跟人发生肢体冲突,那天冲突的另一方,是王红民安排的?”
李卫平摇摇头:“不是,如果那个社会老板是王红民事前安排的,经过我们刑侦队的专业审讯,他不会不交代的。因为下毒是既定的计划,汪海全与人起冲突是突发事件,突发事件恰好给下毒提供了好时机。你知道王红民为什么要杀死汪海全吗?”
高栋摇摇头,道:“我听说他们俩有点矛盾,汪海全对王红民指手画脚,王红民怀恨在心?”
“不不,相信你不管调查谁,大家都会说王红民是个很大度的人,他有底气大度,他叔叔的位置摆在那儿,谁敢对他不客气呢?他如果真讨厌汪海全,大可以把对方调走。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确实有把柄在汪海全手里。在大家的描述里,王红民是个完美的好男人,不抽烟,少喝酒,偶尔会赌一下,但在外乱搞的负面传闻从来没有,对吧?其实他确实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是林小峰,他是一名同性恋。”
高栋张大了嘴。
“王红民是一名同性恋,他条件优秀,三十七岁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骆慧慧,两人很快就结了婚,但婚后两人的关系其实很冷淡。”
高栋顿时明白了,原来梁明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正因如此,她的中指指甲才会剪短。
李卫平把这口烟抽完,又要了一根,高栋帮他点上,他继续道:“至于林小峰呢,我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反正他个子小,长相英俊,大概王红民这家伙刚好喜欢他吧,哈哈哈。”他哈哈大笑起来,目光中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和对王红民的恨意,“王红民很器重林小峰,说白了,是太喜欢林小峰了,所以总是带着他,并且对林小峰很大方,上百万都肯直接借给他,不开借条。我把林小峰用电棍击昏后,淹死在湖里这么多天,一方面是为了掩盖他的具体死亡时间,以免让你们产生怀疑,另一方面目的呢,是把他的尸体泡烂,避免法医看出他的括约肌有问题,从而发现这个核心真相。”
他吸了口烟,继续道:“我不知道汪海全到底是怎么发现王红民和林小峰这两人的事的,总之,他就是知道了,并且有这个把柄在手,几乎成了工商所一把手了,所以那段时间汪海全敢到处惹事,反正总有王红民这个谁都给他面子的老好人替他收场。一开始汪海全也没怎么样,仅是比平时更理直气壮了些,到后来,王红民见他总拿这个要挟,经常惹事,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知道再这么下去,事情永无了结,于是想到了杀死汪海全。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杀死一个人,他这么笨的人哪想得到怎么杀人最好呢,想来想去,也许是从电视上得到了灵感吧,他想到了下毒。”
高栋道:“毒药是骆慧慧给的,对吧?她是医院药剂科的,应该有办法弄来氰化钾。”
李卫平摇摇头:“不是,医院哪来的氰化钾?其实,毒药是我给的。”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怎么是你给的?你怎么会参与进这件事?”
“该从哪儿说起呢?骆慧慧在结婚后,发现王红民很少和她发生关系,起初以为是王红民身体不好,但渐渐起了一些怀疑。最后,她有一次回家,终于撞上王红民和林小峰在一起。那时她哭得很惨,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剧情会真真切切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告诉我,那一次王红民跟她坦白了,甚至恬不知耻地说,只要两人继续在外人面前装成和睦恩爱的夫妻,对这件事绝对保密,那么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骆慧慧说她当场就跑厕所吐了起来,她做梦也没想到会亲眼见到自己老公跟其他男人赤身**睡在**,而老公又说了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这张床她每天都睡,她想着就觉得厌恶至极,更没想到自己老公无耻到这种地步,竟会怂恿她也出轨。她万念俱灰,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你作为旁观者,很难想象一个被如此欺骗的人,她心底深刻的羞辱感,仿佛人格都被王红民侮辱了。可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只不过睡在另外一个房间,再也不肯碰到那张床了,在外,依旧强颜欢笑,没有表现出来。你想想,那个时候,她该是多么孤单无助啊。”
李卫平说到这儿,目光流露出了无限温柔,仿佛忘了自己此刻依然被人绑在病**,神思飞到了骆慧慧身旁,像是陪伴着她,安慰着她,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的一颦一笑。
高栋点点头,道:“然后遇到了你?”
“对,此后不久,我和她在路上偶遇,她没有认出我,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觉得这真的是缘分。我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遇见她,我更想不到,我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话说回来,我应该感谢王红民,如果不是他,这辈子我和骆慧慧都不可能了。当时我有些胆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向她打招呼,不知道她还认不认识我,或者,她还是像过去那么冷淡。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很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我看她的脸上似乎挂着阴郁,挂着不开心,我再也不犹豫了,走上去跟她打招呼。没想到,这次的她比大学时的她对我的态度好很多。我们去了咖啡馆,我们聊了一下午,啊,这真是让我感觉很奇妙的一下午,我到今天依旧记忆犹新,刻骨铭心,忘不了。我还记得那天我本来是要开会的,马局打了两个电话催,我都推托不去了,我实在太想和她这样一直聊下去了。”
李卫平脸上的幸福感在快乐地跳跃着,高栋不忍打断,听着他继续说。
“那天我们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后来我又多次主动找她联系,尽管我从她口中得知她已经结婚,可我真的很想见她。过了几个月,我忍不住约她出来再去咖啡厅坐坐,本以为她会拒绝,谁知她居然答应了。坦白说,就算省厅、部里的领导下来视察,我都没像那一次那么忐忑,对着镜子看了自己很多遍,努力想保持最好的状态,最合适的笑容。我和她见面后,聊了更多,她也向我吐露了她婚姻的无奈,我非常同情,非常理解,此后,很自然地,我们走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一切都很低调,因为我的身份,因为她的身份,我们的每一次相聚都要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到,可是每一次短暂的相聚,都是那么美好。因为我是做刑侦的,出于职业敏感性,既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她,所以,我给了她另外一只收缴来的不记名手机,我也用这样一只手机与她保持联系,当然,现在两个手机都已经被我毁掉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几个月,到了去年七月份,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非常高兴,她怀了我的骨肉,可是她马上告诉我,她准备把孩子打掉,她不想被王红民发现。尽管王红民并不干涉她的自由,但她从来不敢把事情告诉王红民,更不敢告诉王红民她怀上了孩子。我很着急,我建议她试探下王红民,看看他的反应。可是她拒绝了,她说她怕,不仅怕王红民反对,更怕小孩出生后,长大后,王家人看出孩子一点都不像王红民,如果某一天自己被发现了,王家绝对饶不了她,她在王家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我真想拼尽全力保护她,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王家,在我们眼里,坚固得无法撼动丝毫。这种心情,作为一个无法保护爱人的男人,真想一头撞死。那时,我叫她再等等,事后,我给了她一台微型摄像机,教她如何安装,让她用这副装置拍到王红民和林小峰在一起时的镜头,以后可以留一手作为自保的手段。其实,从那天起,我就已经对王红民起了杀心。看来为了幸福,只有杀死王红民才是永无后患的。我必须要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李卫平眼中泛起一丝阴冷,高栋看了都不由皱起眉头,不过还是一言不发,等着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