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平住的小区和大多数小区一样,保安只管进出的车辆,不管行人和电瓶车。
高栋身穿便服,和张一昂及法医组的几个人一同到了小区。
昨天太晚了,许多现场情况尚未来得及看仔细。
小区很大,共有东南西三个门,大约一千余户,全部是小高层的电梯房,胡海平所住位置在小区中间的一幢。
高栋注意到小区门口有监控,小区内也有多个探头,看来这个小区还是挺正规的。
很快,他们来到胡海平所住的单元下,警戒线已经放下,现场还有两个民警在看守,地上的血迹差不多已处理干净,其余所有痕迹都按要求原封不动保持原样。
高栋跟两个值班民警打过招呼,在附近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随即带着陈法医上楼。
来到五楼电梯旁的过道,陈法医指着窗户外道:“老大,石板就是放在这外面。”
高栋扣下窗户中间的月牙锁,拉开窗户,朝外看去。窗户外的水泥挡雨板最外侧,有一条清晰的玻璃胶痕迹,长度和宽度都与石板相符。
他思索下,随即翻窗爬出,陈法医也紧随他身后跟出。
高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玻璃胶。玻璃胶是透明的,上面没有一点霉斑和污垢,这表明玻璃胶是最近涂上去的。因为露天的玻璃胶,时间长了一定会长霉斑。他俯着身子,顺着挡雨板最外侧向下看去。这里距离地面大约有十多米,这个高度一块六十多斤的石板掉下去,肯定是要当场砸死人的。
底下的民警正抬头朝他看,他转身朝挡雨板其他地方看了一圈,这个不到两平方大小的空地上,空无一物。他揉了揉太阳穴,又从挡雨板最外侧垂直向下看。凝神几秒钟,他深深皱起眉头,随即转身跟陈法医说:“走,下去。”
“老大,你发现什么了吗?”
“嗯,也许吧。”高栋并不多说,爬回了窗户里。两人坐电梯很快到了三楼。
“来三楼做什么?”陈法医很不解。因为按照石板的破裂程度,从经验上看,石板不会是从三楼掉下去的,这里的高度不够。
高栋没有回答,又爬出了窗户,在三楼外的挡雨板上趴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随即站起,朝下面的警察喊了句:“车里的卷尺拿上来,送到五楼。”
高栋重新爬进来,折回到五楼,再次爬出窗户,站在挡雨板上。
很快,一个年轻法医带来了卷尺,高栋抽出卷尺,一端往下扔,一直扔到地面,对下面的人说:“小刘,旁边找块石头绑在卷尺上。”
下面警察马上照做,高栋又把绑着石头的卷尺拉了上来。他把卷尺紧贴在五楼挡雨板的边缘处,绑着石头的另一头一直垂到三楼挡雨板的位置。随即,他叫人跑到三楼,把尺子的落地位置画上标记。
做好这一切后,他收了卷尺,再度来到三楼,把标记做了测量,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更不好看了。
“老大,怎么了?”陈法医还没看出高栋的用意。
高栋冷声道:“这案子恐怕不是意外,是谋杀。”
“谋杀?可是……可是这怎么做到呢?如果有人要杀害胡院长,用这个方法谋杀,成功与否完全看运气,如果失败了,胡院长岂能放过他?”
高栋摇摇头:“凶手到底怎么用石板杀胡海平的,还有疑点,现在我能肯定的只有这是起谋杀,绝不是意外!”
他顿了顿,道:“我刚才用卷尺绑石头仔细测量过了,三楼的挡雨板比五楼的最外侧还宽出两公分。按照你们此前的结论,石板原先是用玻璃胶粘合固定在五楼挡雨板上的,没固定牢,被风吹了,石板掉落下来,刚好砸中胡海平。这结论有个大问题。如果是被风吹的,石板掉下来,那么一定是石板的上方先倾斜落下,当整块石板在空中处于水平位置时,贴地的石板另一侧才开始跟着掉下去。石板在整个下落过程中,只受到垂直向下的重力,水平方向是不会发生位移的。而三楼的挡雨板最外侧比五楼的宽出两公分。也就是说,如果石板是从五楼被风吹掉下去的,那么石板下落中,一定会先碰到三楼的挡雨板,接着再落地。我刚才检查过了,三楼的挡雨板边缘处没有任何被砸到的痕迹。”
陈法医微微眯起眼,点点头。他知道高栋昔年是浙大工科毕业的,所以才会想到这一层。
三楼的挡雨板比五楼的宽。而石板如果是被风吹掉下来时,石板不会出现水平位置的位移,所以无论如何都该先砸到三楼的挡雨板,再落到地上。
现在三楼的挡雨板完好无损,唯一的解释,法医的结论是错的。
高栋深呼吸一口,道:“基于这个证据,现在能断定的是,石板绝不是被风吹下来的。有两种可能。一是石板是被人推下来的,这才造成原本贴地的一侧发生了水平的位移,使掉落过程中没砸到三楼的挡雨板。另一种可能是,石板不是从五楼掉下来的。这两种都意味着,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意外,而是谋杀!”高栋眼神寒光一闪。
“不是从五楼?可是上面的玻璃胶和石板宽度一样啊?”
高栋道:“假如是一起谋杀,凶手故意留着玻璃胶,让我们误以为石板是立在五楼,然后被风吹下来的呢?走,咱们再去另外几个楼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