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觉得，出行费不费劲这件事，还是跟能力有关。要是身怀绝技，区区飞檐走壁哪里会费劲，就算是破壁穿墙那都不在话下。

言庭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管将枯藤尽数拨开。原本被挡住的洞口也清晰地显露出来。

洞口里面光线昏暗，现在看去，几乎是漆黑一片，仿佛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而那两只猎物，几乎只犹豫了一瞬，就一前一后进去了。

毕竟他们都是武功白痴，祈求徒手爬上去根本不可能，除非从天而降一本武功秘籍，让他们突然获取绝世武功，然后脱身此地。

只是，比起这个几率几乎为零的幻想，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进山洞碰碰运气。

言庭走在前面，因由四下漆黑，步子走的很缓慢。褚言则是跟在他身后，在他的建议下，轻捏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当他们走进来，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洞内看着似乎也没那么漆黑，伸手好歹能看见五指。

周围寂静无声，只余二人的脚步声，细碎的声音在阴冷漆黑的空气中显得异常诡异。

“姐姐怕不怕？”言庭突然偏头问道。

褚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兀自停下脚步，环视一圈，“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还拽着言庭的衣角，他便也停住了脚步。

洞内光线虽然昏暗不堪，但因为他们走进的距离并不很远，所以外面的光线还是能起到最后一丝作用。

至少能看见他们此刻正处在一四四方方的空间，感觉像一间专门修葺的屋子，墙壁两边排列着条柱状的细影，应该是专门照明的烛台。

“姐姐你在原地站着，我去旁边看看。”言庭也注意到了两边的陈设，说着便要抬步走去，但步子还未迈出半步，又连忙顿住了，嘴里呢喃道：“算了，还是一起吧，我怕你丢了。”然后便伸手抓住了褚言的手。

“你干什么……”褚言惊讶之余，忙要抽出自己的手。

却被那人攥得更紧。

他的手很凉，但掌心却隐着淡淡的暖意，此刻正裹紧了褚言的整个手。

“姐姐，听话。”言庭的语气充满无奈，还带着哄小孩儿的宠溺。

这特么的成何体统？

褚言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年，看着稚嫩青涩，说起话、做起事来可一点儿也不像小孩。反倒是脸厚得很，吃起她的豆腐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放开我。”她把语气放得有些凉。

“……我这不是怕你走丢嘛。”言庭感到了她语气中的冰凉，使气般轻捏了下她的手，然后才缓缓放开，“那姐姐抓着我的袖子。”

“………”

褚言不想再争辩，只好拉着他的袖口，然后二人才总算朝墙角凑去。

言庭不知从哪拿出了火折子，将两边的烛台全都尽数点亮。

随着火光亮起，四周的景象总算清晰起来。

入口处，也就是他们刚刚走进的地方，是一条一丈宽的通道，往前行十步左右，就抵达这个的空间。这里四四方方，宽阔无比，感觉像宅院的正厅，只不过除了两排烛台，其他什么也没有，放眼放去一览无余。

虽然修筑于地下，但能看出来还是花了不少心思。四壁都贴着石板，石板上好像还雕刻着花纹，但由于灰尘太厚，只能看见有隐约的线条凸起。

灯光已亮起，褚言早就松开了他的袖口，此刻已经独自凑到了墙边，抬手用指尖轻擦了下墙面。

“姐姐别乱动！”言庭见此大惊失色，连忙奔到她跟前。

“你看，”褚言指了指被她擦的那一小块儿，“这墙上的灰可比我们想象中要厚的多。”

确实，褚言方才那一下，还只是蹭掉了表面，并未擦净全部。

“姐姐的意思是？”言庭迷茫地眨眨眼。

“这烛台上的蜡烛，却不像是陈品。”褚言瞥了眼烛台。

此刻火烧得正旺，火焰悠悠地摇晃着身躯，扯出细长刺目的光亮，灯芯被烧的“滋滋”作响，为幽静的室内添得几分阴郁和诡异。

言庭整张脸当即凑到了蜡烛前，好好观摩了一番，方啧啧称叹，“姐姐当真是冰雪聪明，我竟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然后直起身子，摸了摸下巴，“所以说，这里并非荒废之地，难不成还有人住在这里？”

褚言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前面还有路，走吧。”

话毕就抬步往前走去了，言庭看着她突然离开，忙取下一只蜡烛，快步赶到她身侧，压低嗓音责备道：“姐姐你小心些，莫要如此莽撞。万一真有人在这里，遇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然后侧身伸出一只手拉住了褚言的袖口，将她护到身后，动作倒是行云流水，极其熟稔。

另一只手端着蜡烛，凭着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进入了另一个屋子。

言庭虽挺身而出走在前面，但他此刻后背紧绷，身子几乎是僵硬状态，步子也迈得极为谨慎，尤其是拿蜡烛的那只手，还轻颤着，烛火正随着他颤抖的节奏晃动着。

不过，在这种环境，不论是谁也都难免生出怯意，包括褚言，虽然是被他护在身后，但一颗心仍是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两人只管凭着一秉烛光沉默地走着，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直到前面的言庭突然叫道：

“啊！鬼啊——”

对于这声凄厉的惨叫，褚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言庭一把抱住了，二人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言庭整个人都软在褚言肩头，几乎是挂在她的身上，身子还轻轻颤抖着，糯糯地道：“姐姐我害怕……”

“………”褚言额角青筋乱冒，甚至都来不及害怕，咬牙幽幽地道：“你给我放开。”

“我……”

“放开。”

褚言语气冰冷无情，言庭拗不过，哪怕再委屈再害怕，还是松开了她，然后瑟缩到褚言的身侧偏后方。

尽管方才叫的哎呦连天，手里的蜡烛好歹没被扔掉。褚言从他手里拿过蜡烛，硬着头皮朝方才的地方重新走去。

烛光随着她的步伐往前挪动，那个方才吓到言庭的“鬼”也显现出了形状。

是一道八尺高的黑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仿若鬼魅一般屹立如松，看着确实像个人影，身材魁梧，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的确令人脚底生寒。

褚言心头亦是一颤，额角冒出一层冷汗。

“我没骗你吧，真的有鬼哇……”言庭双手抓着她肩头的衣裙，怯懦道。

褚言双眸一直紧盯着那个人影，良久，也不见对方动一下。

心底的害怕也递减了些微。

随后不知从哪鼓起了勇气，竟是朝人影凑去。

“姐姐……”言庭见她此举，惊得嗓音都变了声，“你干嘛去？”

“看看那是不是鬼。”褚言强作镇定道。

他们缓慢凑去，越往近走，褚言也就越放下心，因为那人影始终一动不动。而且离得近了，便能隐隐看见那人影似乎反射着光。

而且，是金属的那种光泽感。

“原来是盔甲啊！”言庭呼了口气，往前跨了一大步，还顺手拍了那盔甲一巴掌。

然后又转回身，清清嗓子，努力挽回方才丢失的面子，“我就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哈哈哈……我刚才，也是怕有人袭击咱们，所以才及时地带姐姐往后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