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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宋铎残忍的话语，顾采薇抱着被子放声大哭。

宋铎站在旁边，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也不上前哄她——他也是气得实在受不了了。

等她哭声小了些，宋铎把她的衣服扔到她身上，冷冷道：“穿衣服。”

“我不要去见她，不要。”顾采薇眼泪鼻涕满面，狼狈异常，却不断摇头往后退缩。

“你有两个选择，”宋铎声线没有任何起伏道，“第一，穿上衣服跟我出去，第二……”

“我要第二个！”顾采薇抢着道。

宋铎冷笑一声：“第二，是就这样出去。”

顾采薇看着他，想从他眼神和表情中看到松动，可是却失望地发现，他一丁点能妥协的迹象都没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子颤了颤，慢慢捡起衣服，颤抖着双手往身上套——她根本避无可避，那就去见吧。

现在的宋铎，根本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一个皱眉都会担心不已的宋铎，他身上的那种时时散发的冷气，让她都害怕。

见了景飒，说不定她不喜欢自己，会想方设法让宋铎赶走自己。

这般想着，她的泪珠扑扑往下落，眼底伤痛，动作茫然而僵硬。

宋铎不忍心看她如此模样，把头扭到一旁——她太气人了，才让自己忍不住想教训教训她，可是看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甚至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心中除了心疼，一点儿快意都没有。

深爱的恋人吵架，没有人会胜利。

“走。”看顾采薇穿好衣服，宋铎出声道。

顾采薇站起身来，看了看熟悉的梳妆台，声音嘶哑道：“我去梳一下头发。”知道现在自己模样多狼狈，可还是不想输得那么难看。

“不必了。”宋铎道，抓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

事实上，走出去，被冷风一吹，顾采薇就退缩了。

她不想见景飒了，不相见她和宋铎之间和谐相处的情形，她害怕，曾经只属于她的那些柔情蜜意，被分给别人，哪怕只有一点点。

“表哥，我不进去了。”她抱着营帐外面支撑的原木，哀求道。

“不行。”宋铎断然拒绝道，伸出手来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握住原木的白皙手指。

顾采薇用尽全身气力挣扎，可是到底不是宋铎的对手，被他连推带拉地弄进去。

她哭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被宋铎粗暴地推到地上的软的跪垫上。

“让你给夫人磕头敬茶，收起你的泪水来，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宋铎看着瘫软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顾采薇，凶狠道。

本来也想好好治治她，让她难过，可是看到她在痛苦中，几乎溺亡，他又于心何忍？只能自我开解道，先解开误会，再好好收拾她。

顾采薇抬起手背，艰难地擦擦泪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营帐中的味道，怎么那么像檀香？自己和宋铎闹成这样，景飒那等沉不住脾气的性子，为什么一直一言不发？

她慢慢抬起头，向上仰望，目光触及眼前的一切，吃惊地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去。

宋铎已经负手而立，不再看她。

顾采薇定定地看着那牌位许久，目光又转到营帐四周，分毫未曾改变的布置——她最喜欢的笔洗，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她最喜欢的那本药典，还摊开放在桌面之上；她最喜欢的青花瓷花瓶之中，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腊梅……

她忽而明白过来，一切只是九王子的谎言，她却信了，从刚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听了几句闲话，就深信不疑。

她转而看着宋铎挺拔的身影和……斑白的头发，这样深爱自己的男人，却被自己如此怀疑。顾采薇啊顾采薇，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一时间，感动、懊悔、内疚……各种复杂的情绪将她重重包围。

她想对宋铎说些什么，可是嘴唇翕动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有什么语言，什么词语，能配得上他如许深情？

背对着她的宋铎，亦满面泪水。是生气她的不信任，可是她能够回来，再也不用对着冰冷的牌位，抱着冷冷的被褥，想象她的音容笑貌，失而复得的狂喜，压住了其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