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遇到一个老作家,满脸皱纹,头发斑白。问他最近是否在写东西,他说写不动了,现在每天就看看电视、下下棋,偶尔也跳跳广场舞,剩下的就是参加各种老年活动,包括各种养生班,服用各种保健品,书什么的早已不看了。
我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伤感,难道写作也是青春饭吗?年轻的时候他可是出了名的精力旺盛,文思如泉涌,一天能写万余字,一个中篇小说几乎一挥而就,现在却不知道怎么下笔,长久找不到写作的理由,干脆就不写了。
无独有偶,我某天看到陆文夫的散文,他说他老了以后也是写不出来了,他一个朋友的女儿在安徽某报当副刊编辑,找他约稿,他耽搁了很久,实在没有灵感,最后只得给这个编辑写信,讲述写不出来的状态,最后就以作家来信的形式发表了,算是完成了任务。看来,写作这玩意儿,还真是青春饭。
说起青春饭,大家立刻会想到演员,而且,尤指女性。男演员如果年龄大了、老了,还可以演一下大叔,或者老爷、老板等,除非他年轻时是超级偶像、全民男神,否则就算秃顶、啤酒肚也没人会苛责他;女演员就不同了,不管她是否是女神,只要老了,别人就会觉得看不下去了。我记得刘雪华年轻的时候,迷倒了很多人,《在水一方》、《几度夕阳红》、《烟雨蒙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琼瑶剧,但是现在看她,只能在一些电视剧里演配角了,而且往往是心计很重的角色。虽然演技老到,但看着还是让人心疼,感叹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还有一类人也吃青春饭,那就是商业模特。演员即使老了,好歹还有点资历,可以做老师、演大妈,但是商业模特老了该怎么办?我认识一些模特经纪,他们手中有一些小模特,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看照片全都性感妖娆,却又空洞无一物。这些女孩子老了做什么?其实,模特经纪里也有不少自己就是模特出身,只不过年纪大了,胶原蛋白流失,原本姣好的身体不可阻挡地开始下垂、起皱,于是她们干脆当起了中介,反正手中有客户,也熟悉行业,总不会饿死——做了中介后,或许还能抽取更多佣金,利润更大,和过去的老鸨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世界,青春饭吃完了,总会有相应的饭端上来。就如同你年轻的时候,喜欢吃冷饮、快餐和各种凉食,那时候冷面包和白开水都可以很快下肚,三口两口,甚至不嚼就咽下去了。那时候的身体是真正的容器,可以容纳任何不健康的食物,都没问题。过了三十岁,尤其是到了三十二三岁,小中年已经有许多身体的不适出现,你会立即转换胃口,开始吃健康绿色有机的食物,开始吃温柔温暖偎贴的食物,你开始明白身体不是垃圾场,而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宝贝。于是你小心翼翼,精挑细选,对待食物带了许多虔诚感,同时对身体多了敬畏,这就是年岁的变化。
所以,年轻的时候自有年轻的饭吃,老了以后也有老的活法。青春饭吃完了,我们还可以老火煲汤,总归饿不死。可是,那饭是就着咸的眼泪还是甜的微笑吞下肚去的,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