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高中时代的老师来访,邀我回校参加四十年校庆的活动,我当即就有点不以为然。我在那里只上过三年学,三十年校庆的时候已经参加过一次了,还缴了一百块钱的伙食费,捐了三百块钱的“园丁”塑像费,这次又有什么花花点子?我遂问老师,是不是还要缴一百块钱的伙食费呀?老师稍稍尴尬了一下说是,你,就免了。待说起话来,老师又强调了一番如今教育经费是多么紧,教师的待遇是多么低。我说哪个行业的经费不紧?军费不紧?党政部门、事业单位的经费不紧?你待遇低还能低过党政干部、工人农民?我又问他,如果有学生转到你们学校去你们是要收费的吧?据说比大学收费还要高?听说有孩子报考你们学校差了两分,你们收人家六千块钱?差十分要收三万?那么这些钱你们干什么用了呢?校舍改造是群众集资的,全县平均每家一百块;扩大操场是老百姓无偿奉献的,教学仪器是上边儿拨款的,人家的孩子差那么几分就收那么多钱!完了再咋呼教育经费紧张,教师待遇过低……老师不悦,讪讪地走了。
那天又看了一个电影,里面有一个情节是这样:“文革”中一个工人阶级的妻子要临产,但医院的大夫全是些造反派的护士或学生,医务水平自然就让人信不过,家长不放心,遂以大批判的名义将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的老院长从牛棚里请回来,让他在旁边守着,待出现问题时好指点一二。可那院长没出息,他将人家家长买的七个馒头一下全吃了,当这边出现问题需要他指点时,他躺在走廊的排椅上噎得直打嗝;那家长将一茶缸水赶忙给他灌上,他竟撑得瘫在那里昏迷不醒了。那女人当然就因大出血而没能得到及时救治死了……这情节有点漫画化,但却很真实。那权威打嗝的理由也很充分,他在牛棚里吃不饱,或者老吃粗粮,猛丁看见大白馒头当然就馋,他吃得太多、太猛,连撑加噎打打嗝也无可厚非;那女人之死他也没有直接的责任,谁让你们将我打倒来着?可看完了还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并想起诸多事情。
今年是唐山大地震二十年祭。当年我在那里抗震救灾两个月,对当时的事情有点发言权。地震过后,群众最欢迎的是什么人?解放军;群众最恶心的是什么人?唐山地震局的人。他们寻思,你地震局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地震你们毫无觉察?群众甚至不让解放军给他们送水送饭打防震棚。地震局的人平时不敢上街,到上边开会坐冷板凳,出去办事儿胡乱诌个单位。后来,他们这样为自己开脱:说是知识分子当时正是“臭老九”,懂业务的有的外出参加学习班了,有的正在家里挨批判,另外设备也不行……看,他们的理由多充分!但群众这样揭露他们:当时说是臭老九,其实没有谁真拿你们当臭老九,什么好事儿也没漏了你们;另外出去参加学习班的只是个别的,而到了七六年各单位都没真的搞批判,是你们自己闲得没事儿在那里瞎折腾,你们上了班一杯茶水一支烟,一张参考看半天,整天撑得打饱嗝,完了再说自己挨批判……
这当然还是个别的,将这些事儿串起来一块儿说,也不是说知识分子不该得到尊重。我只是想说,某些知识人儿(不是整个知识分子)有太多的道理,一有点困难就一个劲儿的咋呼,一出点问题就躲得远远的,甚至你爱他,他坑你;你赞助他,他拿你的钱搞福利……我赞成这样的提法:教育部门也要廉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