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用几句话来准确地概括丁美娥的小说。粗粗看上去有点芜杂、琐细;仔细品味一下的时候,就觉得与我们这个时代很合拍。它将转型期人们的那种浮躁、不安,追求富裕文明,又心力不逮,永远追求而又永远尴尬的心态刻画得淋漓尽致。读丁美娥的作品,我有这样一个印象:她善于用平静的心态描摹时下那**的生活。
丁美娥的作品大都写家长里短,伦理亲情,女性的遭际,儿时的憧憬。形式上是既现实又现代,甚至还有一点意识流及结构现实主义。像这个小说集的名字看上去就挺神秘,其实与侦探或破案都无关。
丁美娥笔下的女人都挺美,个个柔情侠骨,有想法、有追求、有心计,喜欢当家作主,无论是做生意,还是盖房子,她们一般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她写人物,不注重外形的描写,而是着眼于她们的心态。她写一个女人看着她丈夫兴致勃勃而又可怜兮兮地数钱的那么种心态真是惟妙惟肖,很真实,很传神。
我看作品最注重的就是真实。我赞成这样一句话,作家靠作品活着,作品靠真实立着,而真实则靠细节撑着。真实是最能打动人的,真实是一切文学作品最基本的也是最高的艺术境界。最基本的往往是最难的,因为真实需要细节证明,而细节不是仅靠聪明或才华就能得到的。
什么样的事情最真实?我说是事之所无,理之必有的事情最真实。用鲁迅先生的话说是,不必是已经发生的实事,但必须是会发生的实情。这个实情,既包括生活的现实性,也包括了生活的可能性。丁美娥是将这个实情写出来了。这就是真功夫。
我们面临着一个既自由又严峻的写作局面,每个作家都须亮出自己的良知和思想、摊出自己的底牌与干货。在当今技术主义盛行的气候底下,我们特别需要提倡和称赞的就是这种真功夫、笨功夫。而作品的细节就是干货,干货要靠真功夫和笨功夫来获得。丁美娥对此清醒又自觉。
十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我正在一个刊物负一点小责,我与一位编辑应邀去丁美娥所在的县城参加她们的一个学习班,顺便看了一些稿子,那次我带回两篇东西,其中有一篇就是她的。不久,她来济南参加一个讲习班,说起当时流行的一些所谓的现代派的东西即不以为然。她大概是性格内向的人,她表达不以为然的意思也不是那么直露,而只说了一句玩技巧是很容易遮丑不假。十年间,她像许多热心的文学青年一样参加过许多讲习班及作家班,不断地充实自己,提高自己,作品自然是越来越好了。
我对丁美娥还有这样一个印象,由于她的为人及艺术上的追求,甚至还有性格上的原因,她能将一批热心的文学青年团结在自己的周围,他们隔三差五地就要聚在一起,讨论各种各样的文学问题,或者谈谈自己某个新作的构思,有些念头可能很幼稚、很可笑,但热情是不缺的。他们重友情、重情义,其中的一位若偶尔说起想见见某个他们共同认识的编辑或老师,差不多呼呼啦啦地就去了……那是多么融洽、温馨的文学气氛呀!丁美娥就能默默地制造这种气氛。
世纪之交,社会转型,商潮汹涌,文学青年们的日子大都不太好过,能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的,肯定都是有出息的。这本集子即是一个例证。这是她十年追求的结晶,是小结,也是新的开始。有此书垫底,我相信什么样的困难她都能克服,什么样的成就她都可以取得!
窗外,秋雨淅淅,又是一个收获季节。站在窗前,想象着丁美娥们的文学生活,心中顿生欣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