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商店走回家。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风雨即来。我退烧了，感觉好多了。出来走走，感觉还不错。

乔安娜去学校了，但我没去。我最近经常逃课，压力很大。但和妈妈待在家里也很舒服。她今天要回家了，但我不打算跟她回去。我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来消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许我下周末回家，或者考完试后回。

斯特拉，我想起她的次数比想象中的还多。我不知道警察找她干什么。我下周三去团体治疗，会不会显得很奇怪？我觉得我对她不够坦诚，她跟踪我也让我很不舒服。考虑到妈妈的叮嘱，我不愿意再想了。我撇开脑子里关于斯特拉·威斯特兰德的念头，转而想起弗雷德里克。

我去商店给他打电话前一直满心期待。现在我的脑海里还回响着他的声音、他说的话。我已经厌倦了等待。我一分一秒地数着，盼望着再次回到他的怀里。可能不需要这么久了。我不禁微笑起来，思考着该穿什么。我穿过广场和街道。

我看见她站在公寓外，盯着我家的窗户。

和上次一样。

她通常着装得体，妆容精致，一头浓密的鬈发服服帖帖，看起来神清气爽。但今天不一样。

她胡乱地束了个发髻，脸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她的连衣裙皱巴巴的，好像穿着它睡觉了似的。

我想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来这里。但后来我意识到警察可能和她谈过。她肯定是在生我的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说。

毫无征兆地见到了我，她结巴了起来。

“我——我必须见你。”

“为什么？”

她面露悲色，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她看起来随时会崩溃。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说，“我以为你喜欢我们在一起聊天，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我低头看着地面。你的脚别摩擦来摩擦去，伊莎贝尔！我停下动作，站直，强迫自己对上斯特拉的目光。

“我是挺喜欢的。”我说。

“但是你为什么不来呢？星期一不来，星期三也不来？你为什么要报警？”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忽然有种预感。我抬头看了一眼公寓，但没看见妈妈躲在窗帘后监视。她做了什么？

我又看了一眼斯特拉，她指了指附近的长凳。

“你想和我一起坐一会儿吗？”

我不想，但我还是跟着她走了过去。我坐得离她远远的。

“也许你不知道警察的事？”斯特拉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但不等我回复，她又继续道，“不知道没关系，我只是想消除误会。”

“我不知道，”我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她拍了拍我的背，“我考虑过你告诉我的事，关于你的成长、你的想法的事，还有你和你母亲的关系。”

“所以呢？”

“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斯特拉缓缓地说，“很久以前。”

我认得出她的眼神。和我们谈及伤心事时，她就是这个眼神，还有她的语气。她仿佛无法控制排山倒海的情感，受其驱使，心如死灰了。

“有一天，她失踪了，”斯特拉继续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大家都以为她死了，说她淹死了。但我没有。我知道她还活着，有人带走了她。”

斯特拉正视着我的眼睛。我无法承受她目光里狂热的执着，不禁低下头去。

“你有没有想过克斯廷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从长凳上站起来：“我得走了。”

“求你了，伊莎贝尔，请听我说完再走吧。”

斯特拉从手提包里翻找出一张照片，她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你看，这是玛利亚。我没有告诉过你关于她的事。但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你就让我想起了她。不仅如此，你们更像是彼此的复制品。”

我看了看照片，里面的人看起来像是我的姐妹。

“玛利亚是你的姑妈，”斯特拉解释道，又拿出另一张照片，“这是你的照片。我女儿十个月大的照片。看看她的黑发？耳朵？酒窝？”

她屏住呼吸等待，等我看完了再继续道：“你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吗？我不认为你有。我想对于那个阶段，你有很多疑问。”

我真是受够了。我不想再看什么照片，再听她胡说八道。斯特拉从钱包里拿出一只布蜘蛛玩具。“这只蜘蛛是你最喜欢的、爱不释手的玩具，”她声泪俱下，“我相信你就是我失踪的女儿。”她向我伸出手来。

“你搞错了，”我否认道，后退了一步，“你搞错了。你疯了。”

“我明白，这太让人震惊了。”

“站住！”我尖叫道，“别跟着我。她说得对，她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脑子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刺耳。我双手捂住耳朵。

斯特拉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抱住我。

“谁说得对？克斯廷？你知道吗，我想见她。我想知道她对这一切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在抽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为你是个好人，以为你关心我，以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谈心的人。但你一直都在伪装。你精神不正常。”我用力推开她。她往后倒去，伏在长凳上。

“伊莎贝尔，你只要给我一次机会就好。”她哀求道，“想想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如此与众不同，为什么她表现得不像个母亲吗？”

“我已经失去了爸爸。我只剩下她了。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这样对我？散布这些荒谬的谎言？”我又尖叫道。

斯特拉向我伸出手来。

我一掌拍掉她的手。

“见鬼去吧！你比妈妈偏激的时候更疯狂。她并不完美，但至少是诚实的。你这个冒牌货，谎话连篇，操纵人心。快滚！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斯特拉眼神乞怜，百般哀求地看着我。

“我是你的妈妈，”她悲戚地道，“你叫爱丽丝。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自从你失踪后，我一直都在等你。”

我仓皇而逃，跑到门前，输入密码，一把推开，狠狠地摔上大门。我忘了拿上杂货。我看向长凳。一个骨瘦形销的女人坐在那里，孤身只影，手里拿着照片和一个据称属于我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