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朱新建去香港。一个很阔绰的香港老太太请朱新建吃大餐。一坐下,朱新建就大快朵颐。而坐在对面的老太太却不动筷子,安安静静。朱新建纳闷:“你为何不吃?”
老太太回:“我的菜还没来。”
过一会儿,老太太的保姆坐大奔来了,端上一小碗绿色的、跟糨糊一样的东西,说是私人营养师专门调的。一顿饭吃完,朱新建逢人便说:“那东西虽然卫生、营养什么都不缺,可吃饭的快乐却没了。饭吃了,人没爽。”
20世纪 80年代,可口可乐引进中国,从喝第一口开始,朱新建便欲罢不能。最高纪录一天喝 20瓶可乐,最疯狂时,一面墙堆的全是可乐。从那时开始,朱新建一生便不再喝水,只喝可乐。
有趣的人生,应该容忍一些颓废,容忍一些不健康的快乐。人即使赚了全世界,却连快乐都没了,那活着多惨。
我们来到人间,与别人欢聚一场,不是为了活成他人眼中的标配,而是为了追欢逐乐。朱新建是真率性。朱新建一生爱美人,爱到极致,就糊里糊涂画了一生美女。
北京画家们聚在一起撸串,隔壁桌上出现一美女,朱新建整个人精神得跟小伙子一样。后来生病,行动不便,学生们扶他过马路,看见对面来一美女,他立刻生龙活虎,推开学生飞奔几步。
书法家于明诠说:“朱新建的画,最表面一层是情色和媚俗,往下揭一层是潇洒和率真,再往下揭是颓废和无奈。一层层往下揭,揭到最后便只剩下‘悲凉’二字”。
朱新建还爱吃,走到哪儿都是饕餮人生。有一次,他跟朋友进了一个大饭店吃喝,走进包厢,看刚走的客人一桌子菜几乎没动,直接对服务员说:“我们不点了,就吃这一桌。”
说完,坐下就吃。谁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画家,竟是如此肆意妄为,坦**率性。
朱新建对钱财毫无概念,多了多花,少了少花。画一卖完,一头钻进五洲大酒店,将钱迅速花完。钱花完了,再租个居民楼画画,照样快活得像个神仙。
许多人也许认为,守着财产便是守着安稳,而对于朱新建来说,钱从来不是生活的第一位,钱像焰火,被钱奴役,是愚蠢;花钱买乐,天经地义。
2003年,王朔写《我的千岁寒》,有段时间,就看小区外修自行车的人终日敲敲打打有点烦,来了句:“我给你三万块,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那时候,王朔手里一共就三万块,只为一句“有点烦”,便倾家**产。
朱新建更是花钱不讲道理,全凭感觉。20世纪 90年代初,一觉睡醒,突然想起成都一个朋友。出门打车就去机场买机票,下飞机打车就走。喝一通酒,酒足饭饱,转身便回。
在当代,如此率性、洒脱,颇像魏晋名士徽之雪夜访友,兴尽而返。
朱新建是真性情,人生本身就是一门艺术,不计结果,放浪形骸,活出率性,不求奢华,唯重生命体验。认识朱新建的人都说,朱新建是这个时代唯一活得像古代高士的人,没被任何现代文明所束缚,没被任何规则所牵制。
他那样的人,像活在了古代,重情重义,志向高洁,放浪形骸。生生把别人眼中的枯燥生活,活成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