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逆天而行

虽然之前南宫渊也曾经非常生气，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拿着一把剑指着我；连我也不禁觉得，这次自己可能真的死定了。

“父皇。”伴随着这声焦急的呼唤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天而降，是南宫牧。他直接从台阶上跃下来，飞快的钻进铁牢拦在我面前，“父皇，剑下留人。”

南宫渊手上的剑又往前推进了一步，剑尖抵着南宫牧的额头了，“牧儿，你怎么跑进来了？快让开，这个贱人一再的背叛朕，你不要被她的假相蒙蔽了。”

南宫牧张开双臂拦在我的前面，“父皇，齐姐姐不是这样的人，请你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齐姐姐？哈哈，你叫她齐姐姐？”南宫渊突然狂笑了起来，拿着剑的手一抖一抖的。

南宫牧拦在我面前以至于我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却只觉得，那个剑尖似乎又往前挪了一分。刀剑无眼啊，小太子要是受伤了我又会多一个罪名了。我挥手想把南宫牧推到旁边去，他的身子却巍然不动，依然拦在我前面。

南宫渊收回宝剑，冷笑了两声，“是呀，你叫她齐姐姐，夏瑾瑜和南宫扬叫她齐儿。叫得还真亲密，怎么，不想做朕的柔妃娘娘却要去做别个男人的叶齐了？真的以为朕是昏君，以后你在宫里宫外那点龌龊事朕不知道吗？一个送你那么昂贵的红宝石，一个送你定情信物，慕柔，这个『**』『妇』，红杏出墙还出了好几朵。”

我只能选择沉默，承认肯定不好可是我也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扭曲事实了。

我早该知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处在皇宫大内，一举一动又怎么能瞒得过皇帝的耳目呢？以前的我太天真太自大，高估了自己的智慧低估了皇宫的险恶。突然，我瞧见南宫渊的剑尖在滴血，跑到南宫牧身前一看。果然，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红点。我心疼望着这小小的倔强的面容，抬手擦掉了他额头碍眼的红『色』。擦了一下，却又有新的血滴冒出来，我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了。

突然，又听得皇帝大人喝道：“全部站在原地不准动，丹桂，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清楚。听好了，这是圣旨，一个字也不准隐瞒。”

于是，我只能半蹲在南宫牧面前一动也不敢动弹了。刚才皇帝大人一脚将丹桂踢飞了，正在落在我身后，而从我现在这个方向看过去，丹桂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她的脸上有着惊慌失措害怕犹豫，却也隐隐的，带着一丝诡异。

丹桂先是对着我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娘娘，您平日里对奴婢很好，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奴婢本不该出卖娘娘的，只是皇上圣旨下了，奴婢必须实话实说了。”

实话实说这几个字她吐字清晰发音很重。

“陛下，娘娘虽然有错可她毕竟还年轻，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陛下，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容奴婢细禀。”砰砰对着南宫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红肿了，然后丹桂才慢慢说道：“奴婢只是宫里最下层的小宫女，能伺候到娘娘这样的主子奴婢深感荣幸，娘娘对奴才们也都很好。可是，打从娘娘到了宸苑之后奴婢觉得娘娘变了许多。一开始她整天一个人呆在宸苑里，闷闷不乐的。自从那次娘娘死里逃生之后，好像突然想开了一样，居然每天乐呵呵的安排我们的生活。她觉得很闷，于是就爬树到隔壁旭日宫去玩，也就因此认识了太子殿下和夏公子。具体情况娘娘的贴身侍女香草比较清楚，她是娘娘从慕家带进宫的，一直都对娘娘忠心耿耿。不知道那天在旭日宫发生了什么事，以后的每天下午娘娘都会爬树到隔壁去玩。及至后来有一天，娘娘爬树的过程中受了伤，太子殿下和夏公子才第一次越界到宸苑来看娘娘。有一就有二，太子殿下和夏公子也就经常翻墙到宸苑玩了。那一次皇后娘娘带人到宸苑来，其实夏公子就躲在娘娘的寝宫里面，可是太子殿下拦住了不让皇后娘娘进去搜查。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怎么想的，那次事情之后陛下还派人给娘娘送来了伤『药』，明明很关心娘娘的，可是她依然要爬墙到隔壁去玩。有好几次，夏公子一个人来的，和娘娘单独在睡房会面了好久。后来，娘娘居然扮成男装混在太子殿下的马车里溜出皇宫去玩，好像就是那一次认识了晋王爷。那一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娘娘在宫外留宿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后来，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

丹桂说的很细致，都是一些啰里八嗦的家里长短，好似无用的废话。我都佩服她，明明看见了皇上浑身发抖的样子却能清晰地说这么一长串话。我听了暗暗心惊，这些话确确实实是发生在宸苑的事情，丹桂并没有加油添醋，可是偶尔她会加一两句自己的感想。很容易就让听得人想歪，她原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看来，这番话是有人教她的。

南宫渊的眼里有着很复杂的感情，他闭上眼睛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恢复了天威不可测的喜怒无常的样子。缓步踱到我面前，南宫渊慢慢的说：“柔儿，你知道吗？朕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哪怕你不愿意想着逃离。朕也只是想，也许是你年轻不懂事，让你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所以朕把你放到宸苑，可是朕也没有真的不管你呀。冷宫的妃子领才人的月例，你去打听一下，曾有何人有此等殊荣？朕听人回禀，你居然想不开轻生，朕担心死了。没有朕的命令，你以为那个小丫头真的能请得到太医吗？刘太医说你重伤昏『迷』，朕让他用最好的『药』物救治你。朕费尽心力救你回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

第一次听到皇帝老公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我想起慕柔之所以被打进冷宫的原因，那个时候，得知自己倾心宠爱的女人居然想逃出皇宫，他一定非常伤心吧？只是这个时候，皇帝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易的将这么私密的话说出来了，难道——

“传朕的旨意，慕柔、夏瑾瑜二人合谋犯上作『乱』，罪不可恕，理应处以极刑罪诛九族。皇恩浩『荡』，只处决涉案的当事人，三日后行刑。”

啊，这是啥意思？我还『迷』『迷』蒙蒙的蹲在地上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清咳，然后就是福禄公鸭嗓子般的叫声：“柔妃，夏公子，还不快磕头谢恩。”

磕头谢恩？没搞错吧，如果我的理解没有出错的话，那道圣旨明明是要治我们死罪的，还要我磕头谢罪？没等我有所反应，小太子跪在地上一步一挪的来到皇上身上，抱着他的腿哭叫着：“父皇，求您收回旨意，师傅和齐——不，柔妃娘娘，师傅和柔妃娘娘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做对不起父皇您的事情，还请父皇明查。”

“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牧儿，你别再搞什么名堂了。也跟你皇叔说一声，别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破坏了跟朕多年的兄弟情谊。好了，朕乏了，福禄，摆架回宫。”南宫渊一条腿抬起了一点却又放下了，弯下身把南宫牧扶起来。可是小太子居然耍赖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蹭在他老爹的龙袍上。

南宫渊叹了口气，抱着小太子走出去了，走到门口，却又回头望了我一眼，“慕柔，朕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

皇上走了，皇后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在这种鬼地方多做停留，媚笑着带着她的人都走了。丹桂小老鼠似的，蹭着皇后娘娘的粗胳膊腿也跑出去了。

一时间，闹哄哄的地牢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我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人慢慢靠近，紧接着，我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我的脑袋瓜子。

“齐儿，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后悔了吗？”

后悔？后悔什么？是后悔不该穿越，就算穿越也不该穿成一个已婚『妇』女，就算穿成已婚『妇』女也犯不着要做一只弃妃；还是后悔自己的轻率，做了弃妃就该安安分分的在宸苑里过自己的凄凉生活？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与其窝窝囊囊忍气吞声的活一辈子，我宁愿有一个轰轰烈烈的人生。至少，我的生命里不会有后悔和遗憾。

“是呀，我是有点后悔。”抚在我头上的手掌僵住了，我笑了，抬起头来握住夏瑾瑜的手，“牵手，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放手。瑾瑜，我是后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认识你呢？如果在进宫以前就认识你了，我一定不做这个不知所谓的柔妃娘娘，到时候我们一起遨游天下，做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夏瑾瑜，你听好了，这一辈子我们没机会了，叶齐要预约你的下辈子。不过你要记着，在我找到你之前你要洁身自好，不能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也不能先娶了好多老婆。”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做别人的小老婆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做到的，回头我跟阎君大人打个商量，让他把我放到慕柔十一二岁的时候不就可以了？想到这里，我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被我的情绪所感染，夏瑾瑜也笑了，“齐儿，你放心，用不着下辈子，这一辈子就行。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然后我们去做一对神仙眷侣遨游天下。”

我全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圣旨已下，我们两个死定了，还怎么出去呀？”

叶齐啊叶齐，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伟大了，居然可以这么轻松的笑谈生死。

“谁说圣旨下了之后我们就死定了？如果南宫渊说的话是圣旨是天意，那么，我偏偏要逆天而行。”夏瑾瑜认真的说着，脸上却是一片肃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