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在影楼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爸妈。
爸爸义愤填膺地握着拳头,“关亦凌那个人渣这是要把我的舒舒往死里整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不彻底解决了他,我的舒舒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在爸爸的眼里看见一抹狠厉阴冷的光,我赶紧握住爸爸的手,用力摇两下,“爸,你别乱来啊!”
爸爸从小受儒家中庸思想的熏陶,很少与人争锋,我更没看见过他这样狠辣的眼神,让我很不安。
妈妈也紧张起来,用力拍一下爸爸的肩膀,“老言,女儿现在已经够辛苦,你就别再裹乱了。”
爸爸这才恢复正常的神情,像往常一样温和地对我和妈妈笑,“你们想哪里去了,我都这把年纪,身体还病着,能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啊?”
爸爸说地顽皮,我内心却更加不安,有种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我还要上班挣钱,不能时刻看着爸妈,又不敢告诉妈妈我心中的不安,只能叮嘱护士多看护着我爸。
被保释出来后的第二天,我就回婚纱店上班了,庄姐一点都不嫌弃我麻烦多,依旧像以前一般无二地对我。
万人婚礼项目搞砸了,我很内疚,主动要求扣工资,庄姐却摇摇头,“我虽然是个商人,却不是两眼只盯着钱看。你做事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我心中有我自己的判断。再说,项目被人抢走,说到底还是婚纱店的品牌不够大,我们要是国际一流品牌,合作伙伴都上赶子找来,哪里还要自己晒脸和人抢,其实是我为难你才对。”
这番话弄的我更加愧疚,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莱美人婚纱店壮大成一线品牌,不过,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没敢在庄姐面前夸海口。
靳耀庭就是靳耀庭,我被保释才两天,律师就打电话告诉我,影楼的工作人员已经有至少三个人肯帮我出面作证,指认受害者是自己坠下楼梯的。
“她们这样翻供,法官会相信吗?”我忍不住担心。
“放心,这些人在之前是中立的,而且有个顾客正好拍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对你特别有利。”
听到律师十拿九稳的语气,我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我本以为能够借着这件事在法庭上狠狠地修理一下许玲苓,受害者却向法院提出撤诉,说什么她之前脑子摔坏了,有些事情没记清楚,用过药后,把一切都想起来,是她自己在扭打的时候没站稳,坠下楼梯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FUCK!”我大力地拍一下大腿,“这样都行!世上的黑白还真是任由这些坏人的嘴皮子巴巴,好人简直没法活儿了。”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也不用太生气,天理昭昭,坏人终究得不到好结果的。”庄姐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对方撤诉,我看你又有得忙了,还是趁现在能休息的时候赶紧喝杯咖啡吧。”
“忙什么?”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农历七月是结婚最少的月份,煞气太重,婚纱店相应的冷清,我甚至不用去下面的门店帮人修改婚纱,实在想不通会有什么可忙的。
庄姐只给我一个神秘的眼神。
我一杯咖啡还没喝完,手机就响了,是影楼老板打来的,狗腿的声音传进我耳朵,要不是替庄姐的婚纱店考虑,我肯定直接挂断。
“是万总啊,您可大忙人啊,我之前把你的电话打爆了,您都没接,现在怎么如此给面子?”我夹枪带棒地刺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竟也没生气,呵呵陪着笑脸,“我之前去了趟外地,手机是我家里人拿着,怕不会说话,冒犯您,这才没接。我一回来就赶紧给您回电话。您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影楼的那帮人真是有眼无珠,言小姐这样品行端正的人,怎么可能推人呢,根本就是诬陷,诬陷!我一会儿回到影楼,狠狠地训她们为您出气。”
我暗暗冷笑,这个影楼老板真TM势利眼,之前还呲着牙要咬人,靳耀庭一出手,立即摇上尾巴,比狗脸还狗脸。
“训人就免了吧,我又不是王母娘娘,人人都得尊敬我,崇拜我。说吧,您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我懒得和这种属狗脸的人墨迹。
“我离开Z市之前,您不是说要拿婚纱来找我复审吗,您看今天下午方便吗,我在办公室等您。”
“不是说你已经和许玲苓的公司合作了吗?”我噌地坐直身体。
“谁TM又造谣啊,我都和你们莱美人签过合同,怎么可能再把项目给别的公司呢!您别听人瞎说,我可是最讲信誉的。”
信誉两个字从影楼老板嘴里吐出来,我差点喷咖啡,就他反复无常的行为,也配讲信誉两个字?
“我没空。”我决定好好摆一下谱,让这个属狗脸的老板知道我言舒和婚纱店不是他的尾巴,非得粘着他,“我们婚纱店最近接了新项目,恐怕没时间接您的项目,您还是去找许玲苓吧!”
“别啊!”影楼老板的声音在颤抖,“言小姐,我知道,之前是我和影楼的员工们对不起您,现在我们都知道错了,您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您要是没时间过来,我去婚纱店找您商谈也行,下午一点可以吗?会不会打扰您午休,要不两点也行,都看您的,您说几点就几点……”
下午太阳最热的时候,影楼老板顶着一脑门的汗走进婚纱店,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
我装模作样地抱着一套婚纱从样板间走出来,要往橱柜里挂,影楼老板丢下纸巾就跑过来帮忙。
我和庄姐相视一笑,这人到底还是不是婚纱店的合作伙伴,怎么感觉像是来打工的店员。
“言小姐,现在可以看看你们做的婚纱了吧?”影楼老板点头哈腰地问我和庄姐。
我觉的谱摆差不多,才做一个请上楼的手势。
这天下午,影楼老板只做了一件事,夸赞我和庄姐的设计,吐沫横飞,水也没喝,一个人讲了两个多小时,我和庄姐都要替他的口水发愁。
送他出门后,我看见他跑便利店里买了两大瓶矿泉水。
“看见了吧,我说好人会有好报吧,该是我们的跑不掉。”庄姐打气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佯装点头,心里的想法完全不同,这不是老天爷给许玲苓的报应,这一切都靠的是靳耀庭,没有他,我依旧蹲在昏暗阴冷的牢房里,更不会有万人婚礼项目的回归。
我渐渐明白老人常说的一句话,钱和权,人必须有一样,否则就会被人踩在脚下。
我回头看了看自己工作的婚纱店,悲哀地发现,我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老人说的必备的两样东西。
想到自己可能永远都要被许玲苓和人渣前夫踩在脚下,我整个人变的没精打采,直到下班去医院,发现我爸失踪。
“护士,我爸爸不见了,你们看见他去哪儿了吗?”我焦急地拉着住院部的护士问。
护士一脸茫然,“可能是去楼下溜达了吧?”
我又跑去楼下,依旧没找到人,看着时针一格格地跳,我都快疯了。
“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吗!”我烦躁地揉着头发,“电话也打不通,这是要急死人吗?”
幸好我妈因为之前晕倒还住在监护病房,不知道我爸爸不见了的消息。我哄妈妈睡着后,又跑去街上找人,可是诺大的Z市,各色霓虹灯闪得人眼睛和脑子都花了。
天还下起毛毛细雨,弄得我更加情绪烦躁,我好怕爸爸在外面遇到什么意外,心荒神乱之下,我竟然不小心拨了靳耀庭的电话。
“喂,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奇怪的是,我烦躁的情绪在听到靳耀庭的声音时奇迹地消失了,就像快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救命稻草,可以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我抱着手机,求救的话脱口而出,“我爸走丢了,你能帮我找一下吗?都十点多了,他还没回到医院。”
“什么?你在哪里,把位置发给我,就在原地等着我。”说着,电话里传来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声音。
十分钟后,靳耀庭的车停在我站的路边。
我真心不想这样依赖人,可是看见他,我就是忍不住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
“好了,别哭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你爸。你好好想想,他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靳耀庭轻推开我,让我看见他脸上的凝重。
我的泪水总算止住,脑子还有些迷糊,“爸爸之前也没说什么……啊,不对,他有说过奇怪的话,就是那天我从拘留所出来时说的,他说,关亦凌那个人渣在一天,我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天呢,爸爸该不会去找关亦凌拼命了吧?”
靳耀庭一句多话都没有,把我推上车,打电话给秘书,让他帮忙查关亦凌的住址。
关亦凌很谨慎,哪怕离婚了,他依旧没和许玲苓同居,依旧住在我之前去过的单身公寓。
我在电梯门口看见了爸爸的拐杖,吓得我和靳耀庭猛跑上楼。
门关着,靳耀庭阻止了我敲门的动作,先趴在门上偷听屋内的动劲儿,小声对我说,“好像是你爸的声音。”
“那还等什么!”我扬起拳头就要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