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劫匪
晚上十点,林悠然从超市下班时,晦气地发现自行车爆胎了,只好拖着疲累的双腿走回去。
回家途中必经一个桥洞,路灯坏了几个,剩下的发出昏黄黯淡的光。林悠然想起上班时和几个店员闲聊,曾聊到两天前一个女孩在桥洞下被抢劫了。她顿感全身汗毛都倒立起来。怎么办?回家的路只此一条,难道还能插翅飞过去?
她壮着胆子走进桥洞,边走边在心里想左铭,一想到左铭她就胆子大了起来。
左铭是她的未婚夫,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办婚礼。
可是左铭现在躺在医院里,想到这里,林悠然又心事重重起来。昨天休假,她去医院看左铭,并慢火熬了鸡汤带给他,耐心地一口一口喂他,可是左铭吃了几口突然就不耐烦了,挥手打掉她手里的勺子,歇斯底里地让她滚,说再也不想看见她。
她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可还是好脾气地安慰他。左铭在车祸中废了一条腿,心情坏情有可原。她觉得爱一个人,就什么都无所畏惧。
她铁了心要嫁给他,要为他生孩子,要和他柴米油盐,相互扶持过一辈子。
走到桥洞中段的时候,林悠然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旁边蹲着两个男人,一高一矮。
她做了次深呼吸,然后脚步加快,路过面包车时,那两个男人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她。她感觉浑身汗毛倒竖起来,正准备撒腿跑,一股外力就从后面裹挟了她,等她缓过神,已经被塞进面包车里。车里三个男人,黑布蒙脸,个个露出凶神恶煞的眼神。
遇到劫匪了!林悠然连惊带怕地求饶:“大哥,放过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劫匪甲打开她的包,掏出钱包,把几张零钞摔在她脸上:“就这么点,糊弄老子啊?要是没钱,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劫匪甲怪里怪气地笑着对另外两个说:“要不,找个地方办了这妞儿?”
很快,车子载着她,驶向黑漆漆的郊外。
缓兵之计
不能坐以待毙,林悠然的脑子迅速转动起来。她知道有些劫匪不光是劫财劫色,动杀心也是在一念之间。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自救,否则很可能被抛尸野外。
如果被杀了,还怎么做左铭的新娘啊,自己不能连婚纱都没有穿过就莫名其妙地死掉,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车子离城市愈来愈远,路上空旷得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林悠然绝望了。呼救是没有可能的,她声泪俱下地求他们,没想到不哭还好,一哭劫匪就烦了,她被夹在劫匪乙和劫匪丙中间,劫匪乙捏着她下巴说:“妞儿,再哭,一会儿让你好看!”
只有劫匪丙自始至终不说话,一路上只是沉默着抽烟,一支接一支。车厢里烟雾升腾。
约莫半个小时后,面包车在一片小树林边上停下来,她被三个劫匪连推带搡地带到树林里的一处空地上。劫匪甲走过来,哗啦一声撕开她的上衣,顿时,月光下,她雪白的胸脯**了半边,劫匪甲**笑着将她按倒在地上,回头对另外两个说:“猜拳决定谁先来。”
林悠然吓得魂飞魄散,就在三个劫匪猜拳的当儿,她又想起了左铭,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次,那年她十九,他二十一。左铭是她青春岁月里所有的爱恋与疼痛,他们在十元一小时的钟点房里第一次**相见,男女之事,他不懂,她也不懂。左铭笨手笨脚地冲撞进她的身体,她很疼,但有种满足,她抱着他年轻紧致的身体,不让他离开,她说:“这辈子,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左铭抱着她,亲着她,疼着她,问:“真的吗?”
她一心一意回吻着他:“真的,如果我被别的男人碰了,我就去死。”
思绪似一匹野马,跑出去,又瞬间跑回来。林悠然悲哀地想,如果被这几个劫匪强奸了,那她就真的完蛋了,她答应左铭的,就要做到。
就在被猜拳获胜的劫匪乙压倒在潮湿的土地上时,林悠然脑袋里灵光一现,她喊道:“我家里有八万元,我带你们去拿!求你们放过我!”
这句话挺管用,劫匪乙停下了动作。劫匪嘛,要的就是钱,劫财不成才会打别的主意。
一直沉默的劫匪丙点了头。
看来,这招缓兵之计用对了。林悠然庆幸保住了清白之躯。
爱的筹码还是自救的筹码
面包车掉转头往回城的方向驶去。
林悠然说的八万元,确实有,不过不在家里,而在医院,就压在左铭的枕头下。左铭上周出的事,林悠然第三天就筹到了八万元,左铭躺在病**问她哪来的钱,她哭着说别管,只要他好好的。
左铭不知道那八万元是她卖房子的钱。房子其实很旧,一居室,位置也不好,在一条破旧的背街上,父母留给她,说婚后如果左铭欺负她,也好有个哭的地方。本来价值十万的房子,因为急着用钱被她贱卖了。
她想着,为了爱的人,做这点牺牲,真的不算啥,患难时才能验证爱情的真伪嘛。
她是个死心眼的女人,换成别的女人,别说左铭断了条腿,就是变成跛子,也一定撒开脚丫子离开他,又没结婚,就算结婚了还能离婚呢。可她不,父母朋友众口一词劝她,全被她顶回去,她就要对他好,就要和他过一辈子。
爱情,哪能因为一点小病小灾就放弃?
可是眼下她为了自保,却不得不拿这八万元当自救的筹码了。
车子继续疾驰,林悠然的脑子里却纠结得厉害,如果她告诉劫匪钱在医院,劫匪肯定不相信,说不定会认为她在借机拖延时间而对她再次施暴,就算相信她,她能带着劫匪去医院取钱吗?万一劫匪急红了眼伤害了左铭怎么办?
思量再三,林悠然说出了住址。
到了她和左铭租住的楼下,劫匪丙在楼下望风,劫匪甲、乙跟着她上了楼。明知道家里没钱,她还是左找右找,翻柜子,翻抽屉,借此拖延时间。到处翻找的时候,她看见了卧室的窗户,想着这是四楼,跳下去也摔不死,到时候保安会跑过来,她就得救了,八万元也不会平白无故给这帮孙子。
劫匪甲沉不住气了,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到底有没有钱?臭丫头,你是不是在耍老子?”
日光灯下,劫匪凶狠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她略一迟疑,劫匪甲、乙明白了:“是没钱吧?”
“那好,办了她再问有钱没钱!”劫匪乙撺掇道。
林悠然心底的绝望再次波涛汹涌。
为爱痴狂
劫匪甲拎小鸡一样将林悠然拎起来往**拖,就在他动手去脱林悠然的裤子时,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林悠然挣扎着抓过床头柜上昨晚削苹果的水果刀,想都没想向劫匪甲刺过去。劫匪甲嚎叫了一声,林悠然趁机踏上窗台,一跃而下。
深夜的风很大,冷得刺骨,向下坠落的几秒时间里,林悠然笑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唱:我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左铭,我爱你!左铭,我爱你!”
林悠然嘴里喊着这句,身子轻飘飘地落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等被放开站稳,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毫发未损,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林悠然用力擦了擦眼睛,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楚男人竟然是左铭。她以为是在做梦,再次使劲揉了揉眼睛凑近去看,不是左铭是谁,他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不是断了条腿吗?昨天见他,他还打着石膏,缠着绷带,躺在病**一动不动呢。林悠然觉得头部血液倒流,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这时候,劫匪甲和劫匪乙两个人已经从楼上下来,扯掉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布,冲林悠然鞠了一躬:“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爱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林悠然怎么能相信左铭的解释呢?他说,这是一场婚前爱情大考验。为了考验她是不是真心爱自己,左铭煞费苦心,先是营造了一起假车祸,主治医生是熟人,打个石膏不费什么劲;然后,左铭说没钱,林悠然二话不说就拿来了八万;接着,左铭让林悠然滚,她非但没滚,反而对他照顾有加。
左铭没辙了,还想再试试。他不信林悠然真的对他死心塌地。
他想起他们的**,那美好的如红苹果一般的**,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得到了令人战栗的**,也听到了最美的情话,她说:“这辈子,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他抱着她,亲着她,疼着她,问:“真的吗?”
她一心一意回吻着他:“真的,如果我被别的男人碰了,我就去死。”
如果能够一辈子如此干净地互相拥有,该是多么美好!
于是左铭约了两个死党,演绎了一起劫持事件。他就是想知道,危难关头,林悠然是为了活命屈辱就范于劫匪的**威呢,还是坚守当初的诺言拼死一搏?
他没想到林悠然够聪明,一直在想办法自救。而且,宁愿跳楼也不就范。
左铭泪水横飞着抱住林悠然:“悠然,当我听你说钱在家里时,我就确定,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人,我会给你一场最完美的婚礼。”
林悠然的心就像一块烧得正旺的炭火,被猛然浸透到刺骨的冷水里,冷极了。她冷冷地推开左铭,扬起手,给他那张俊秀的脸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么多天,她为了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他呢,居然处心积虑酝酿了这场荒唐的爱情考验。他知道她晚上睡不着觉吗?他知道她为他难过吗?他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不离开他吗?他知道她今晚受的惊吓有多大吗?
她的心疼起来,一缩一缩的。
她迎着风哭了,很用力地哭。
哭完,她吐出两个字,分手。
爱情不是一场折腾的游戏
一念起,万水千山;
一念灭,沧海桑田。
林悠然离开了左铭,虽然分手对她来说很痛,但是爱情哪有不痛的呢?伤过筋断过骨,再次交新的男朋友时,林悠然不再那么一根筋了,再也不对爱情抱太大幻想。
才几年光景,母亲已经两鬓如霜,父亲患了脑中风,偏瘫在**。老两口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她找个体贴的男人嫁出去。
林悠然新交的男朋友叫楚一林,是超市杜姐邻居的儿子,杜姐介绍的。楚一林长相一般,身高一般,家境一般,唯一的优点是对她非常体贴。
他不问她的过去,她也就不说,他说结婚吧,她说好。那晚她留在他那里。她不去想楚一林过去有几个女人,她只需要一场恶狠狠的**来驱逐伤感。她狠狠地攀着他的背,指甲嵌在他的肉里,活色生香地把自己给了楚一林。
婚礼很快就被提到日程上。
结婚前夕,林悠然采买结婚用品,低头走在洒满斑驳阳光的街头,猛抬头与左铭四目相对,没错,是左铭。他眉宇间有憔悴,眼睛里有忧伤,这一切让她心痛。她噙着泪听到他说:“我还爱你,悠然,我一直爱着你,我没办法不爱你,我们能重新再来吗?”
林悠然把泪憋回去,云淡风轻,一笑而过。
回家路上,那些枝杈清晰的回忆脉络,那些爱与不爱的刀光剑影,林悠然发誓统统忘记。她只想躲在一个男人坚实的臂弯里,柴米油盐。
这个男人是楚一林。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爱上楚一林,但她决定试着去爱。
不然还能怎样,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