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错
如果你在家里发现别的女人的饰物,而且,还是在自己男人的枕下,你会怎么做?
是拿出铁证逼男人亲口道出残忍真相,还是视若无睹?
有半个时辰,我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发箍,脑袋发木,只觉胸腔憋闷,真想大哭一场。
那是一个粉紫色小方格的发箍,棉布质地,看起来有点陈旧,想必是哪个粗心女人落下的,当然,不能排除许粼故意让我看见的嫌疑。
我想,许粼一定是被发箍的主人逼得没有办法,而他因为顾念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不愿撕破脸皮让彼此都难堪,只好采取迂回手段来告诉我,他又有了别的女人,这次,我应该全身而退。
是这样吧?一定是。
我麻木地起身,继续整理被许粼搞得乱糟糟的卧室。看着新换了床单的一米八的大床,想到我不在家的时候,许粼和某个妖娆女人滚了我的床单,我就愤慨得不能自抑。
愤慨之后,我除了苦笑,还真是哭不出来。
怪谁呢?怪他还是怪我?
或许我和许粼两个人都有错,天下举案齐眉的婚姻比比皆是,但也不乏两个人在婚姻的轨道上偶然跑偏。是谁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是他还是我?
或许从我拎包住进单位宿舍的那天起,就给那个觊觎许粼的女人以可乘之机。
试探
我决定在家里住几天,观察观察许粼的动向,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对不对?
我当然不会傻到再饰演一次泼妇,那样,于事无益。
思来想去,我在许粼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的时候,把那个发箍放在了客厅的斗柜上。旁边,是我和许粼的甜蜜结婚照,照片里,我和他深情凝视着彼此。不过,那是六年前的照片了,不提也罢。
许粼进门,放下公文包,从厨房门口探头看到我,闷声闷气地说:“回来了。”言语寻常,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一样。
我喉咙哽了一下,笑笑:“饭菜还得等一下,你先坐下来歇会儿,茶给你泡好了。”然后低头切菜,想着,他看见发箍了吗,会说些什么?还是装作看不见,等我先来发问?
做菜的间隙,我伸出头朝客厅望了一眼,许粼半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胡乱换台,看来他已经方寸大乱了。
吃饭时我告诉许粼:“我想回来住段日子,单位最近不忙。”
许粼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殷勤地替我夹了一筷子菜:“怎么?要回来住吗……好……那好。”
呵呵,我在心里笑了,我太了解许粼了,他说话何曾像今天这么结巴过?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什么?
晚上,许粼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朝斗柜瞥了一眼:“发箍?”
“对呀,这是谁的?”我赶紧跟着他的话题。
“谁的?”许粼一脸茫然。
我没追问,觉得没意思。当晚的床事距离我们上次已有两个多月,许粼却做得相当绅士,我也味同嚼蜡,我想,我们的**是彻底被外人掏空了。
玩火自焚
第三天下班路上,老莫打来电话:“我想你,晚上见。”
我赶紧推脱,说我正在回家的路上,请他赶快挂掉电话不要再打来。老莫便不悦起来:“怎么?回家了?你不是住宿舍吗?是你自己回去的,还是他求你回去的?”
我很烦他这种语气,地下情总归见不得光,可老莫偏偏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对我管手管脚不说,一提到许粼,他就咬牙切齿,好像我和许粼在一起干的是**的勾当。
我回了句:“是我自己回去的,有事。”然后,挂掉电话。
刚走到楼下,手机叮的一声,我打开,是老莫发来的彩信,画面里我**身子,背景是快捷酒店的房间!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退回到偏僻的小路上,打电话给老莫,压低声音喝问:“你干什么?会惹出乱子的!”
老莫嘿嘿笑了,那笑阴森得瘆人:“晚上我要见你,否则,我怕我会不小心把照片发给许粼。”
我浑身一个激灵,只能举手投降。也是从这一刻,我才清醒地认识到,玩火自焚简直就是真理,如果说投入老莫怀抱是为了报复许粼对我的背叛,那么如今面对老莫的咄咄逼人我却悔不当初。
见了面老莫一下子把我拥进怀里,轻咬我的耳垂,然后用舌尖抵开我的牙齿探进去。
他就是有这本事,能够在我毫无欲望的时候用他的舌、他的手将我浑身熨烫一遍,让我难以自持,彻底沦陷在他接下来的冲锋陷阵中不能自拔。中途,想起刚才被老莫以照片相要挟,我不免烦躁。
或许,该收手了。
猜测
我将包里的发箍拿给老莫看,老莫愣了一下:“谁的?你平时不戴这个呀。”
老莫说得对,我是不戴这玩意儿,现在的我,更钟情真金白银。可是,它究竟是谁的,它的主人和许粼究竟有何关系?
就在昨天,许粼当着我的面拿起那个发箍仔细端详,良久,他猛拍一下脑门:“会不会是哪个小偷落下的?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有时出差,家里难免进来小偷,据说,前阵子好几户都失窃了……可是,咱家什么也没丢呀,奇怪。”
他念叨着,全然不理会我半信半疑的神情。
亏他编造得出如此滥的理由。小偷?小偷会把一个旧发箍遗留在作案现场?我扑哧笑了出来。
许粼继续他的神游太虚:“你看,咱家也不能没人,我又经常出差,你看你能不能不去单位宿舍住了,搬回来?”
真假啊!明明趁我不在将别的女人带回来**,倒把屎盆子扣在冤屈的小偷头上,我不得不佩服工科出身的许粼脑子的确转得快。
我冷冷地回了句:“等我彻底忘了她再说。”
许粼就像被扇了一耳光,登时闭嘴。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虽然许粼认错态度好,但我就是想不通,我不过被单位派到上海才半年,他就忍不了一时寂寞。我像泼妇一样将家里摔得凌乱不堪,然后头也不回地住到了宿舍。后来许粼多次向我道歉,面对他日益憔悴的面孔,我不免心软,于是,隔很久回家一趟,帮他做顿饭,心情好了,会留下来过夜。
分居期间,我有了老莫,越轨的快感使我心里稍稍平衡了些,我想,许粼欠我的,我要照单还给他。
厌恶
老莫听完发箍的事情,搂着我哈哈大笑:“宝贝,说出来你别生气啊,这,其实是我放在你家的。我偷着配了一把你家的钥匙,唉,我也是太爱你了,那天,听说许粼出差了,你在酒店睡着之后我就去了一趟你家,留下这个,好让你离开他。”
他的大手揉搓着我的**,用下巴蹭着我的脸:“对不起宝贝儿,我是真的爱你,我想要你都想疯了。”
老莫翻身上来,准备用身体求得我的谅解,以前我们之间发生不愉快,他总是用性来向我求和,每次,我都被轻易征服。
可这次,他过分了!
我盯着那枚钥匙,突然爆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配钥匙?去我家?留下这个发箍?今天还发来我的照片,威胁我?”
我歇斯底里地将他从我身上掀开,厌恶地看着他,说出了我最近一直想说的那句话:“分手吧,不能再继续了。”
老莫剑拔弩张的身体遭此冷落,脸色突变:“想分手?没门!”
看我不像是开玩笑,老莫硬的不行又来软的:“宝贝,你可知道我离了你会无法活下去,你可知道你就是一副毒药,我已经深中此毒。”
说着,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从没见过老莫流泪,所以,被吓到了。越轨者最忌讳动情,我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甚至恐惧地想象到,有朝一日他会堂而皇之地去找许粼,去告诉许粼我与他的私情,那样的话,我与许粼的婚姻就如覆水再也无法挽回。
不,不不,我决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
我还爱着许粼,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平衡的支点,有了这个支点,我想我和许粼才会握手言和,相伴余生。
秘密
一周后,我在城郊接合部的一家快捷酒店见了老莫最后一面。
自始至终,老莫心情都异常好,因为我告诉他,我准备离开许粼。我腻缠着他,为他斟满红酒:“来,庆祝我的新生。”
老莫兴奋地拍拍我的头,一饮而尽。
我眼睁睁地看着老莫倒下去,他在阖上眼睛之前,用最后的力气问了我一句:“你真的……没爱过我?”
我没回答,手忙脚乱地抹去现场自己留下的痕迹,跌跌撞撞地离开酒店。红酒里被我下了毒——毒鼠强,既然老莫欲求不满,有了我的人还不够,还想得到我的心,那,我只有出此下策才能让他不再缠着我,永远。
相比被一场荒唐演变成的噩梦日益摧残,怀揣着隐形炸弹整日惴惴不安,我宁愿选择快刀斩乱麻。
我要回到许粼的身边,我确定,我还爱着他。
许粼在做饭,他最拿手的是跳水鱼,此刻,鱼刚下锅,满屋子飘**着诱人的香味。看我拖着行李回来,他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神秘地笑笑:“老婆,马上吃饭,一会儿我要告诉你个秘密哦。”
他能有什么秘密?难道,是交代发箍的主人?
我打算好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原谅他,我还想告诉他,过去就让它永远过去,我只要他的未来。记得六年前结婚的时候我们曾发过誓:此生不辜负彼此,若有来生,还做夫妻。
吃饭时,许粼拿过那个发箍戴在我头上,温情地看着我说:“老婆,你忘性真大,这是你上高中时戴过的呀,我一直收藏着,是为了纪念我们的爱情。”
我眼前一晕,差点昏厥过去,耳边是许粼脉脉含情的声音:“上次你离开家,我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我想,你总会回来的,我也一定会珍惜以后的日子,绝不再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