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50年,李冰父子在成都平原西部的岷江上修建了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枢纽工程,时至两千多年后的今日,都江堰仍旧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防洪灌溉作用。任正非认为,李冰父子的这套准则,背后蕴藏的意义远远超出了治水本身,只要华为悟透了其中的奥义,也能永久长存。
华为现在状态正佳,未来的华为是延续辉煌,还是红过十分变成灰?任正非希望所有华为人都要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福布斯和美国几个著名杂志评价,华为对美国的威胁是什么?为什么美国这么怕华为?因为美国企业谋取短期利益,华为能控制人的欲望和贪婪,所以能长远发展。”所以,如何管好组织的欲望,成了华为人接下来要着重研究的课题。
首先,轮值CEO要学会抬头放眼外部,放眼世界,要学会适应外部环境的运作,趋利避害。历史的灾难经常是周而复始的,人们的贪婪从未因灾难改进过,过高的杠杆比推动经济的泡沫化总会破灭。“面对潮起潮落,我们不仅要淡定,也要矢志不移地继续推动组织朝向长期价值贡献的方向去改革。要改革,更要开放。要去除成功的惰性与思维的惯性对队伍的影响,也不能躺在过去荣耀的延长线上,只要我们能不断地激活队伍,我们就有希望。”
第二,面对未来的风险,要用规则的确定来对付结果的不确定,要做到“随心所欲不逾矩”。“任何事物都有对立统一的两面,管理上的灰色,是我们生命之树。我们要深刻理解、开放、妥协、灰度。深刻理解深淘滩、低作堰带给我们的启迪。智慧的光辉,将千秋万代永不熄灭。”任正非认为,死亡终究是会到来的,这是历史规律,华为的责任是不断延长公司的生命。未来不可预测,但要大胆拥抱;信心可以满满,但不要盲信未来。
第三,公司要不断改善奋斗者的物质条件,但不能忘记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在思想上艰苦奋斗”必须长期坚持下去,无论职务高低,都必须坚定不移地反对富裕起来以后的道德滑坡,庸俗的贪婪与腐败。
2014年的上半年,华为开局不错,销售收入同比增长约30%,利润目标过半,海外市场整体增长良好。在这样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下,越来越多的员工涉腐事件进入了华为高层的视野。2014年7月,华为消费者BG CEO余承东给消费者BG的员工群发了一封名为《不要掉队——2014年上半年总裁newsletter》的防腐败、反腐败邮件。邮件开头提道:“作为领头人,我对业务的未来充满信心,对大家的前途和‘钱’途也有信心。我们事业前景是乐观的,可是近几年来却不断看到一些同事因为腐败问题而掉队。”华为的管理层认为,有必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和所有华为的战友一起谈谈。
邮件精神与任正非在半年多前的董事会自律宣誓大会上讲的内容一脉相承:“公司最大的风险来自内部,必须保持干部队伍的廉洁自律。要努力营造一种氛围,有利于大家团结合作。”
在华为看来,管理组织的欲望是一个系统性的大工程,首先要做的就是调整收入格局。过去广为认可的金字塔式分配文化看似稳固,却埋有不小的隐患,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年积累下来的利益分配失衡被逐年放大,金字塔顶端极少数高管捞得盆满钵满,下面的员工却仍旧是囊中羞涩。员工的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企业在管理过程中却仍旧以“邓稼先”“能力不提升,何谈涨薪水”等精神口号进行管理,实在难以服众。因此,华为管理层认为,合理的薪资是保障员工不腐败的物质基础。“华为提供的收入水平,加上我们不让雷锋吃亏的激励机制,只要我们勤奋工作,我们及家庭的生活水平是可以过得有尊严的。”
华为认为,“自律”离不开大环境的支持,而员工的“自律环境”主要靠干部来维护。例如当有一大袋子的钱就摆在员工的面前时,他拿还是不拿?对于这种动机,我们的干部应该予以理解,但不能容忍。一个团队中出现了腐败掉队的现象,一定要向管理者问责。“你的团队出现较多的腐败或者窝案,一定是你的团队管理出了问题。要反思你对公司核心价值观的宣传是否到位?你的激励是否公平,真正贯彻以奋斗者为本?你对业务流程风险的建设是否到位?”消费者业务发展不应只问业绩,从严管理、预防腐败本身也是业务工作的一部分。作为管理者,就不能只“独善其身”。
最后,尽管涉及腐败的问题都是大问题,但在内部管理上,始终要坚持“宽严并济”。公司要鼓励那些掉队的员工自我申报,并且给他们一些时间“停下认真想一想,让良知战胜侥幸,放下包袱,主动申报是自我救赎的唯一途径”。对于那些已经意识到错误,主动申报的员工,应从轻或免予行政处罚,与此同时,也应对申报者的信息进行保密,做到“自我申报不公开,不秋后算账”,给主动认错者改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