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嗛,大勇不忮。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
——《庄子·内篇·齐物论第二》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至高无上的真理是不必称扬的,最了不起的辩说是不必言说的,最具仁爱之心的人是不必向人表示仁爱的,最廉洁方正的人是不必表示谦让的,最勇敢的人是从不伤害他人的。真理完全表露于外那就不算是真理,逞言肆辩总有表达不到的地方,仁爱之心经常流露反而成就不了仁爱,廉洁到清白的极点反而不太真实,勇敢到随处伤人也就不能称为真正勇敢的人。
南先生认为,只要做到这五个方面就是得了做人的道。真理不必称扬,做人不必标榜。真正有修养的人,即使在面对诽谤时也是极其具有君子风度的。所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遇谤不辩,诽谤最终会在事实面前不攻自破的。
日本有位修行很深的禅师叫白隐,无论别人怎样评价他,他都会淡淡地说一句:“就是这样吗?”
在白隐禅师所住的寺庙旁,有一对夫妇开了一家布店,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无意间,夫妇俩发现尚未出嫁的女儿竟然怀孕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使得她的父母异常震怒!在父母的一再逼问下,她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白隐”二字。
她的父母怒不可遏地去找白隐理论,但这位大师不置可否,只若无其事地答道:“就是这样吗?”孩子生下来后,就被送给白隐。此时,他的名誉虽已扫地,但他并不以为意,只是非常细心地照顾孩子。他向邻居乞求婴儿所需的奶水及其他用品,虽不免横遭白眼,或是冷嘲热讽,但他总是处之泰然,仿佛他是受托抚养别人的孩子一样。
事隔一年后,这位没有结婚的妈妈,终于不忍心再欺瞒下去了,她老老实实地向父母吐露真情:孩子的生父是住在附近的一位青年。
她的父母立即将她带到白隐那里,向他道歉,请他原谅,并将孩子带回。
白隐仍然是淡然如水,他只是在交回孩子的时候,轻声说道:“就是这样吗?”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事;即使有,也只像微风吹过耳畔,霎时即逝!
白隐为给邻居女儿以生存的机会和空间,代人受过,牺牲了为自己洗刷清白的机会,受到人们的冷嘲热讽,但是他始终处之泰然,只有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是这样吗?”
在现实生活中,口舌之交是人际沟通中最重要的一种方式。在这个沟通过程中,言来言去,总难免失真之语。诽谤就是失真言语中的一种攻击性的恶意伤害行为了。俗语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许,在很多时候,诽谤与流言并非我们能够制止的,甚至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流言。这时候,我们对待流言的态度就显得十分重要,正如美国前总统林肯所说:“如果证明我是对的,那么人家怎么说我都无关紧要;如果证明我是错的,那么即使花十倍的力气来说我是对的,也没有什么用。”这与弘一法师对待诽谤的态度——遇谤不辩,是如出一辙。
当诽谤已经发生,一味争辩往往会适得其反,不是越描越黑就是欲盖弥彰。还是鲁迅先生说得好:沉默是金。的确,对付诽谤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让清者自清而浊者自浊,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新唐书》中有一则武则天与狄仁傑的故事:武则天称帝后,任命狄仁傑为宰相。有一天,武则天对狄仁傑说:“你以前任职于汝南,有极佳的表现,也深受百姓欢迎。但有一些人总是诽谤诬陷你,你想知道详情吗?”狄仁傑立即告罪道:“陛下如认为那些诽谤诬陷是我的过失,我当恭听改之;若陛下认为并非我的过失,那是臣之大幸。至于到底是谁在诽谤诬陷,如何诽谤,我都不想知道。”武则天闻之大喜,推崇狄仁傑为仁师长者。
做人难,难在如何面对诽谤诬陷。俗话说:流言止于智者,真正有智慧的人是不会被流言中伤的。因为他们懂得用沉默来对待那些毫无意义的流言诽谤。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沉默是最好的反抗。这种无言的回敬可使对方自知理屈,自觉无趣,获得比强词辩解更佳的效果。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巴金先生曾受到无聊小报和社会小人的谣言攻击。巴金先生说:我唯一的态度,就是不理!
用沉默来应对诽谤,让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诽谤最终会在事实面前不攻自破。在现实生活中,拥有“不辩”的胸襟,就不会与他人针锋相对,睚眦必报;拥有“不辩”的情操,宽恕永远多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