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袁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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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强吐血之后就胸口一片麻木，感觉不是很痛，他知道那一下子撞得狠了，等到过一会那种剧烈的痛楚才会来。张小强想站起来，刚刚一动,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张小强暗道一声：“完了····”。

他已经不能行走，他一咬牙，不能走就不走，他趴在地上用四肢移动向门外爬去，张小强的掌心一次次的落到溅满大米的地面，腿脚用力带着身子向前爬，他现在没心思去关心D2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眼睛直盯着那敞开的库门，不时有一只只的米袋从他头上飞过砸在四处，不时有被砸松的米袋从他头上落下，或落到他的身后，或落到他的身前，张小强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他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一看，他只是盯着库门向外爬，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爬出去，他甚至不知道爬出去再做什么？他没有多余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情绪留在心中，他只知道还想活下去就得先爬出去，至于爬出去之后？想这么远干嘛？

一双满是伤口，满是乌黑干竭血迹的双手爬到了库门外面，张小强抬头看着各种碎尸，碎玻璃和焦黑的汽车零件的地面，看着离他五十米远的大门，他的眼睛再次坚定，他为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只要没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爬出去，哪怕在看一眼杨可儿，再看一眼袁意，或者再看一眼粮库外的天空也好。

爬过一具具形态各异死相极惨的尸体，手掌被地上的碎玻璃新割出一条条血口，绕过一个个或焦黑或陈旧的汽车零件，张小强默默地向外爬着，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鲜血不断从手上流到地上再被他的掌心覆盖，在他挪动的路途上留下一条血色通道和一个个血纹掌印。

一声怒吼从身后的库房里传来，接着一个高大强健的身形走出库门，它抬起硕大的头颅在空中嗅了嗅，便毫不迟疑的向张小强走来，沉重的步伐踏在地面引起微微的颤动，张小强和D2又回到的原点，只是他现在已经无力再与D2拼杀，而D2还大致完好，除了它一只眼睛在慢慢渗着乌黑的血液。

张小强感受到身下地面的颤动，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看着前门的大门，慢慢地向那边爬去，他的眼角闪过一个人影，那是抱着胸口躺在越野车边的陈义，陈义嘴角不断地渗着血红色的泡沫，他看着张小强眼里全是希望，当他再次看到张小强身后的D2，眼中的希望变成了绝望，他看着张小强满脸苦笑，现在大家都是一个样子，都成了D2面前的一盘菜。

张小强扫过了陈义，眼睛再次盯着前面的大门，胳膊肘带着双掌继续在碎玻璃上用力将身体向前移动，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想再看一眼大门之外的世界吧，除了大门张小强再没别的心思，他只是向前爬直到自己被D2给撕碎。

身后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那是死神的步伐，D2就是死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张小强爬到了那具被斩首的尸体边上，看看大门还有一小半的距离，张小强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速度。

一辆鲜红色的大卡车开进大门，巨大的车头发着轰鸣似那狂野的巨兽在低声咆哮，透过挡风玻璃能看到袁意握着方向盘，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地上向外爬动的张小强，她从未看见张小强如此狼狈，现在唯一能证明他就是张小强的物件，是张小强斜跨在身上的老式挎包和军用水壶，张小强与D2的周旋之后，身上再也看不出原本的一丝颜色，泪水从袁意那美丽的琉璃质感的眼睛里流出。

看着趴在地上望着她的张小强，袁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是她的男人，那个对她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只如此的霸道，他毫不在意自己的想法，从不讲道理。那个男人是如此的难以靠近，自己用尽一切办法，豁出性命才能留在他身边，那个男人都是如此的温柔，他怜惜着自己，让自己感到作为一个女人真正能感受到快乐，他又如此让自己自豪，那是她的男人，是第一个闯入她心灵的男人，是哪个让她逃走，独自转身去面对D2，那可怕的，让她胆寒的，比恶魔还要让人恐惧的怪物。

看着地上的张小强袁意微笑了，泪水不停地滑落，顺着脸颊流进她微笑的嘴角，她不想让张小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真的好丑哦，可眼泪，它就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她要笑，她让张小强看到自己最美丽的样子，能把她永远记在心头，就算自己不能再追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自己的笑容也能留在他的心底默默地陪着他。

张小强看到驾驶室里的袁意，他也微笑了，他如此的想爬到门外，不就是向才看一眼她吗？没看到杨可儿有些遗憾，能看到袁意也算不错，这个骨子里散着高傲，却又懦弱的美丽女孩儿，这个绝境中浴火重生爆发出勇气的女孩儿，这个一脸平淡永远跟在身后看着自己背影的女孩儿，这个流着眼泪问自己在不在意她身子不干净的女孩儿，这个对他说他死自己也不独活的女孩儿，他感到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热流，就是那种让他感到安逸，感到心尖都是酥麻的那种暖流，这次来的是如此强烈，就像一股暖暖的温泉将他整个的包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也清澈了，心里没有一丝污垢和尘埃，他现在能够真正的，坦然地面对死亡了。

袁意深深地看了张小强一眼将他的影子印在心底，踩下油门，大卡车开始怒吼猛地向前一冲，擦着张小强的身边向D2撞去。张小强张着嘴看着大卡车喷着黑烟从身边掠过，他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双目欲裂转头望着D2看去。

“碰····”车身鲜红如血的大卡将D2撞得向后倾斜，袁意看着挡风玻璃外的D2，咬牙将油门踩到底，大卡车顶着D2向前冲去，D2被车头带着向后退去，它反应过来双爪攀着车头两边，可是它被车身巨大的惯性带着不能立足只能向后退去，它疯狂的嚎叫，它怕了，它感觉到撞它的东西气力比它还要大。

“碰·····”大卡车顶着D2撞到了库房的铁门上，接着把它顶在水泥墙上，那大号轮胎在地面剧烈地摩擦，橡胶轮胎与水泥地面的摩擦力让轮胎冒起黑烟，袁意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外面的D2，她眼里没了平日的清冷，水晶琉璃一样的眼中猩红一片化作血色。

D2狂性大发，它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晶莹透亮的玻璃随着D2的撞击布满龟甲一样的裂纹，随着D2的再次撞击，由龟甲变成了蜘蛛网，“碰”D2一下子就将布满裂纹的玻璃撞到驾驶室内，袁意被掀开的玻璃撞到身上，一口鲜血将面前的玻璃染成红色，一条雨刷被从挡风玻璃上撞落插在她的胸口，袁意没看一眼，只是不断地踩着油门，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困难，意识开始模糊，她倒在了方向盘上，脚底还牢牢地踩在油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