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照明不太足。

贝尔敲开门进来的时候，只看到教练正在电脑前忙碌，看不清楚他具体在做什么。

“来了？”方觉摆摆手，“坐，我们看片。”

贝尔一脸懵逼，教练下班后叫他一个人来办公室，就是为了看片？

蓦然，贝尔只觉得尾椎骨一股凉意，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帅小伙，从小到大，因为长相‘特殊’，没少受到小伙伴的揶揄和嘲笑。

但是，这一刻，贝尔有点担心自己的贞操了。

万一，万一教练有特殊癖好？

“愣着做什么？”方觉瞪了小家伙一眼，“自己坐，想要喝水自己去倒，那里有自动咖啡机。”

方觉点了点鼠标，投影仪上立刻开始播放视频。

“是的，我严禁加雷斯在比赛中使用左脚。”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视频中，“是的，在我看来，加雷斯用左脚踢球的时候，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是马切莱狄老师。

贝尔瞪大眼睛，原来教练让他看的是这种片子，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是莫大的兴趣。

竟然是关于自己的视频？

贝尔没想到竟然有人做了这样一个和自己有关的视频。

没听说有哪个电视台放过这样的视频啊，是家乡威尔士的电视台？

方觉看到贝尔不再那么紧张，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有些惊讶，却没有太多理会。

“嗨，加雷斯，加油！”

“加雷斯，你是我们的偶像！”

几个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频中。

“是山姆。”贝尔惊喜说道，这是他在维特切奇中学的同学山姆·沃伯顿，这家伙现在是橄榄球明星球员。

……

“我必须为他设定一些特殊的规定。”一个秃头中年男子面对镜头，笑着说，“在常规的比赛中，我要求加雷斯只能一次触球，而且永远不能用他的左脚，如果不做出这些规定，他会将所有的对手过掉，是的，我限制了他，这小子太厉害了。”

“莫里斯主任。”贝尔认出来，这是他在卡迪夫维特切奇高中体育部的主人格温·莫里斯老师。

“在学校里，他的功课不是最好的，但是，在足球方面，他鹤立鸡群，我那个时候就知道，我一辈子都赶不上他的水平。”

“卡尔，这个家伙……”贝尔喃喃道，这是他年少时候的同学卡尔·摩根。

“加雷斯真的很幸运，他们的家庭一直支持他，他的父亲几乎每一场比赛都在场边支持他，是的，加雷斯的家庭并不算富裕，但是，他很幸福。”

“加雷斯会一个人单独练习，他对自己的左脚很自信，他反复练习，反正我看到他，他就在练习，当然，还有他的父亲，弗兰克·贝尔先生，他总是站在场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我从当爸爸的眼睛里看到了骄傲，他为儿子感到骄傲。”

说话的是南安普顿青训学院技术主管，法国人乔治·普洛斯特。

贝尔的眼睛湿润了，他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加雷斯是我儿子，我儿子最棒了，我不支持他，谁支持他？”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响起。

“爸爸！”贝尔一下站起来，声音过后，是视频画面。

一个和贝尔长得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和一个帅气的男子一起喝咖啡，两个人正在聊天。

“教练，你，你什么时候……”

和弗兰克·贝尔一同喝咖啡的，正是方觉。

“嗨，儿子，是不是和惊喜，哈哈哈。”对着镜头，贝尔父亲哈哈大笑，“我把你交给方觉教练了，这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一位有才华的教练，相信老爸，他会让你，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爸爸的扭头问方觉。

“涅槃重生。”方觉说。

“没错，就是这个词。”弗兰克·贝尔点头，“儿子，不要理会那些无聊的家伙，老爸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

“我前几天特别去加的夫，和贝尔先生喝了杯咖啡。”方觉微笑道。

他没有说什么去加的夫有事情，顺便和贝尔的老爸一起喝咖啡，和西方人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

贝尔有些激动，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他自然明白这个视频不是什么电视台制造的，就是教练拍摄的。

“教练，你这么做……”

“笨蛋，当然是为了你。”方觉声音提高，说道，“我一直关注你，加雷斯，你是我非常非常看好的球员。”

“其实，你渴望上场比赛，又很紧张，是吗？”方觉问。

“恩。”贝尔点点头。

贝尔紧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媒体对他的‘霉运’的炒作，他在托特纳姆热刺的时候，只要他上场的比赛，热刺就没赢过。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

尽管也许一些媒体是恶意，一些则只是调侃的口吻，不是恶意，但是，对于一个年轻球员来说，心大的不会在意，但是，内向的球员，你如果往心里去了，那就容易受到非常不好的影响。

而贝尔，根据方觉的观察，这家伙就是一个有些腼腆内向的小子。

当然，这不是抑郁症，只是焦虑。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必须是你自己走出来这种困惑。”方觉拍了拍贝尔的肩膀，“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在这种时候，朋友、老师、家人的问候，也许能让你的紧张情绪缓解一下。”

方觉摊了摊手，“所以，我就去加的夫一趟。”

“还不错，那地方很美丽。”方觉哈哈笑，“你的父亲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贝尔骄傲的说。

“看得出来。”方觉点点头，表示赞同。

方觉和贝尔聊了很多，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和话题，就是想到什么聊什么，贝尔聊他从小开始学习踢球的历程，方觉说他从中国出来打工，在当教练前的那些出色的履历，说他执教伊维萨的故事。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

贝尔说他经常因为自己的长相苦恼，别人说他是猴子。

方觉问，“加雷斯，你知道孙悟空吗？”

“不知道。”

“这是中国的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方觉说，“里面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猴子，他顶天立地，他无所畏惧。”

“他叫齐天大圣，你知道齐天大圣是什么意思吗？”

“恩，我给你说……”

“你的长相和那部电视剧中那个神通广大的猴子很像。”方觉笑着说，“加雷斯，在我看来，你这样子很帅，很精神，你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你就是那个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家伙！”

“这电视叫什么名字？”

“西游记。”方觉说，“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我记得有英文版的。”

谈的高兴了，方觉甚至拿出啤酒和贝尔一起喝。

“加雷斯，相信我。”方觉和贝尔碰杯，“你是一位非常非常有天赋的球员，在我的手下，你会成为最足坛最优秀的那几个人。”

“我不知道。”贝尔道，“但是，我选择相信教练。”

“为什么？”方觉惊讶问。

“你是真的对我好的，很看重我的教练。”贝尔说，“我能感觉到。”

方觉就哈哈大笑。

“加雷斯，以后你的位置提前，踢左中场或者是左边锋。”方觉说，“我仔细研究过你，这才是你最合适的位置。”

“你是教练，你说了算。”贝尔说。

“你小子。”方觉敲了敲贝尔的脑袋，“其实你心里喜欢呢，谁不喜欢更加靠近球门，去进球呢。”

贝尔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方觉锁好办公室的门，两个人边走边聊。

月色很好，投射在两个人的身上，长长的影子，不时的传来方觉爽朗的笑声，和贝尔那开心的笑。

这个夜晚，贝尔睡得不踏实，他老是做梦，先是梦到自己小时候因为长相被嘲笑，又竟然真的梦到了一只猴子，那个猴子……很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