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岁的我写给33岁的你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出现，是为了点燃你的梦想。Ta不是你的兄弟姐妹，却和你情同手足。不管你们之间曾相处多久，哪怕只是擦肩而过，Ta的处世风格、做事理念、生活态度都会自始至终贯穿你的生命，影响你的人生。甚至，Ta对你一生的影响都不亚于你父母对你的影响。

那天早上，你对我说，你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英雄，还救了美。可惜观众不给面子，只问美人有没有受伤，对英雄视而不见。

可是，亲爱的，你知道吗？虽然我不够美，但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大英雄。每当我为梦想迷茫，为工作惆怅，为情感苦恼，为生活困扰时，你就会出现，拯救我于水火中。

认识你的时候是2005年，那时我大学毕业刚来北京不久，正在为自己的书稿寻找出版社。当我被至少五家出版社退稿后，当我出书的热情被磨灭得所剩无几时，你出现在我的世界中，给我带来了新的希望。

我是在某文学网站闲逛时顺着友情链接溜达到你的个人专栏的。你的专栏介绍是这样写的——“我始终相信第六感的存在，不是存在于某个特别的人身上，而是存在于每一个有心人的感知里。只要能静心体会，任何人都能得到。这就如同一只收藏了很多地图的盒子，翻起就总会找到出路，否则就只是尘封。我是一个愿意扫尘的人。”

再点开你的文章看，好几篇文章都让我深有感触。

你写：“我自恋，只不过是，帮那个没出现的人先恋恋自己。”

你写：“报答不难，难的是有一颗感恩的心。幸福也不难得，难得的是一双看见幸福的眼睛。”

你写：“爬出不幸的沼泽，攀上幸福的高峰，智慧的人都会很感激自己经历过的不幸。”

因为被你的文字所打动，我顺着你专栏留的联系方式加了你的QQ。我们刚交流不久，我的第六感就告诉我，我们是同类。你告诉我，你不仅是作者，你还是一名图书编辑，创建了一个图书品牌叫作“格子部落”，专门出版青春文学。我当时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我的三本书稿都发给你。或许是之前遭受的打击太多，我此次并没抱太大希望。

孰料你没过几天就给我回复：“我很喜欢你的文字，我想做你的书。你的三本书我都想签下来。”

曾经想着有生之年能出一本书就算圆了我的作家梦，结果很多出版社都不肯给我出书的机会。但是，现在，此刻，QQ上的这个叫沈文婷的姑娘却说要给我出书，而且要一下子给我出三本书！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我受宠若惊的同时也难以置信，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问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出书呢？你说：“你的小说幽默风趣，文字平实动人，故事贴近生活，不同于那些无病呻吟耍花枪的所谓青春文学。”

我久久地盯着屏幕上你写的这段话。你看不到我的表情，你可能难以想象我当时的激动和兴奋。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骤然出现一道阳光，因为你，我的整个世界明亮起来。

我住的地方离你的单位很近，于是我们约在你单位旁边的麦当劳相见。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邓丽君唱的那句歌词：“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你身材高挑，长发及腰，亭亭玉立，宛如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古典女子。彼时我暗自感慨，这就是人如其名了吧！

你不仅长得美丽动人，声音也温柔动听，谈话时嘴角保持上扬的姿态，让我觉得你既亲切又熟悉。第一次见面，我们就仿佛相识已久的老友。

之后在做我的书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你的用心，也能感觉到你本身对文字的热爱。只有热爱文字的人，才会有那种蓬勃的热情，随时能够感染到我。

在交流封面文案的时候，关于内容简介和宣传语你也尝试着让我参与，你说作者最了解自己的作品，我可以写一个版本给你看。我把我写的发给你看，你对我说：“你的文案写得很好，简直是天生的图书编辑。”

你知道吗？或许你当时只是无意间那么一说，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内心深处的梦想被你这句话点燃了。我那时想：既然我有这方面的天分，我又喜欢阅读和写作，也深知写作者出书不易，我为何不做图书编辑，帮有实力想出书的作者圆梦呢？就像你一样。你在帮我圆梦，我也希望能帮助别人圆梦。

之前我在杂志上发表过近百万字的作品，一直以来给自己定的求职方向是杂志编辑，而因为你那句话，我决定把求职方向改成图书编辑。

有人说，每一个念头都是一个小宇宙。一念心动，激发了我身体内关于职业梦想的小宇宙。

刚毕业又缺乏相关工作经验，我在求职的路上免不了跌跌撞撞。每当我被图书公司拒之门外，你总是安慰我：“急什么，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平台。”你不仅给予我言语上的慰藉，你还帮助我完善简历。你说如果在我的简历上增添我曾为图书写过封面文案的经历，人事会对我的印象加分。

后来，我真的应聘成功了，还是业内一家颇具知名度的图书公司。虽然职位不是图书编辑，只是小小的一个市场企划助理。但我还是满心雀跃：既然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出版圈，就离图书编辑的梦想近了一步。

做市场企划期间，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关于图书编辑的梦想始终在深情呼唤着我，于是，工作近一年后我离职去另一家图书公司担任图书编辑。那家公司做青春文学书较多，或许是当时公司人手不足的缘故，老板把我当“万用贴”，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贴，除了让我编辑青春文学书，还让我编辑历史书、情感实录、职场手记。不仅我编辑的图书类型多，而且在营销部缺人的时候老板还临时把我调岗到营销部做过一阵。

这些我都不介意，甚至现在回顾起来，我还感谢曾经拥有这些历练帮助我成长的机会。我不能忍受的是公司复杂的人际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做书的环境，让我感到心累。

我把工作上遇到的困惑告诉你，问你：我该怎么办？留下还是重新找工作？

你帮我出谋划策，你说，你所在的图书公司以前都是做人物传记的，但现在编辑总监有意向开辟一条青春文学类产品线，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即表示出浓厚兴趣，一方面我本身对做青春文学书感兴趣，另一方面我也想证明自己能做好青春文学书。

虽然开辟新的产品线有风险，对我来说挑战很大，但我还是去面试了。面试时一切都很顺利，编辑总监老葛说我可以随时入职。

你知道吗？当时面试回来，我特别开心，不仅是因为和老葛聊得很好，还因为——我和你即将成为同事！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工作，每天在一起吃饭，每天在一起谈天说地！

我们一起为青春文学产品线想品牌名，书女坊、水晶殿、蝴蝶季……我们想了很多名字，最后选定品牌名叫“蝴蝶季”。

其实“蝴蝶季”这个名字是你取的，你说，青春文学以言情小说为主，言情小说是每个女孩的梦，我们做言情小说就是给女孩子看一个个缤纷绚烂的梦，享受现实生活之外的那份美好。“蝴蝶”这个词曾有庄周梦蝶的典故，而且你喜欢的刘若英又唱过：“我们相爱的那一季，梦里蝴蝶翩然舞起。”专注做言情小说的女性阅读品牌，致力于为每个有梦的女孩传递梦想的品牌，叫蝴蝶季再合适不过。

蝴蝶季这个品牌诞生了，也意味着身为蝴蝶季品牌创始人的我，和身为公司营销总监的你，开始并肩作战。

当时出版圈内已经有几家做得比较成熟的女性阅读品牌，我们作为一个新的图书品牌，想要突出重围并不易。起初确实压力不小，最开始策划的两本书不算大卖，但公司也没亏本，在我策划第三本书的时候，我打算把该作者的所有作品都签下来，但老板觉得太冒险。此时，你挺身而出，帮我一起说服老板，列举该作者和市场上同类作者相比有何优势。在我俩轮番的唇枪舌剑下，老板最终投降了。

事实证明，我俩很有眼光，作者的图书后来销量很不错。

就这样，蝴蝶季在我们俩的共同努力下，仅仅一年半时间就成为业内最具口碑和影响力的女性阅读品牌之一。

现在想想，我们在给作者和读者圆梦的同时，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圆梦？圆一个图书出版人的梦，圆一个为别人造梦的梦，圆一个少女时代的梦。

我们把蝴蝶季当孩子一样孕育，我们都感觉彼此更像创业者，对这个品牌付出了全部心力。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相处融洽的同事，我们打破了“好朋友不能做同事”的魔咒。

我们不仅是工作上的好搭档，写作路上的同伴，我们也是生活中的知己。

我们除了不共享男朋友，我们共享彼此生活的一切。

我们介绍彼此的好朋友给对方认识：因为你，我认识了你的蓝颜知己白音格力；因为我，你认识了我的好闺密叶萱。

我把作家老猫介绍给你认识，结果你俩因为都喜欢猫、喜欢写作成了好哥们。请容我斗胆开句玩笑，如果当时你单身，如果你没有小D，或许你可能会和老猫成为男女朋友吧？

我和小D见面的次数不多，不过你在我面前提到他的次数不少。

你和小D相恋两年后，在某年七夕节领了结婚证。领证后，小D很腻歪地对你说：“以后我得叫你老婆了吧？”你立刻跳开，“我对‘老’字过敏，你叫我小老婆就好。在中国任何朝代都是老婆最含辛茹苦，小老婆最吃香，我才不傻呢。”

当天晚上，趁着小D沐浴更衣的时候，你一直忙着跟妈妈、嫂子、小侄女打电话。趁着你沐浴更衣的时候，小D很风情地把床铺整理一番，却又装出很随意的样子斜斜地靠在床头看电视。见你从浴室出来，他更是漫不经心地说：“来，陪我看会儿电视。”

你很是了解他的小把戏，却又假装看不出来地走过去，把他的胳膊高度调整了又调整，找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去……

第二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小D已经醒了，还很友好地跟你说：“老婆，早。”

你也很温柔地问候道：“昨晚发生什么了？”

只见小D收起笑容，气哼哼地起了身，“还好意思问，两分钟没到就睡得跟猪一样！没道德！”

你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你的洞房花烛夜，我笑得前仰后合。

和平常的小夫妻一样，你和小D之间也有小摩擦，但更多的是快乐。

有一回，你家小D出差了，到达目的地后给你发来思念短信一条，洋洋洒洒写了近百字。你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也充满**地回之：宝贝，你有个字写错了吧啦吧啦。从此，小D不怕浪费钱地坚持只给你打电话。

有一回，小D说你有被人卖了还数钱的潜质，他的理由是，你很容易轻信人，佐证是：你和他只在聚会上见了一面，然后你们就单独约会了。

你反驳他：“可你是坏人吗？我不该信任你？”

小D一点也不感动，“所以我说你命好嘛。”

你再次反驳道：“这是我看人准，知道不？”

小D很不屑，“就你那眼神？”

你们因此吵了起来。最后的结果是他被你撵到北屋反省。等到你一集韩剧看完，想起小D来，发现他已经在小**睡着了。你喊他起床，他装出醉酒的样子，“啊，可以回家啦？”其实你早就熟知他的一切小伎俩了，可还总是能被他逗乐，一场硝烟就此散去。

次日醒来，小D说：“我是多好的人啊，从来就没和你生过气。”你不领情，“那只能说我是个好人，从不与人吵架。”

你确实很少与人有过不快，至少，我和你从来都没吵过架。

你说，因为你没有这样的记忆，他们留给你的都是快乐。

你还说，你希望自己不要在意付出，只看收获会快乐很多。

这充分说明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好的眼睛，你擅长过滤不快，沉淀快乐。

都说心中有佛，所见是佛。你内心的世界美好温存，你看到的世界就是美好温存的。

当时我们几个朋友都把你当作知心姐姐，因为你会专心地听我们倾诉不快，还会帮我们分忧。

你结婚后，身边有单身女性请你帮忙介绍男朋友，你问她需要什么样的。她说，人好，起码有房有车。

你本是想真心诚意帮别人保纤拉煤，孰料这“有房有车”倒是把你难住了。

你嫁给小D时，他无房无车。

你说：“如果我必须嫁给一栋房子，那它绝对不是什么花园什么庭院，它该是一个人的心房，一个只为爱你而存在的屋子。”

你说：“我不能说想嫁给大房子的人思想就是错误，毕竟在中国人眼里房子就意味着家，意味着稳定。但如果只想嫁给大房子，我是一定不会赞成的。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物质，而是感情，没有牢固的感情，再大的房子也禁不住风吹雨打。居住在别人建成的房子里固然算得上舒服，但绝对比不得自己亲手打造来得快乐。”

我对你的观点深表赞同，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的理念，后来我写了一本书叫《婚房》，也是表达类似的想法。

后来，你和小D共同奋斗付了首付买了房子，在你背负房贷的同时，你还尽最大努力借给我四万元人民币资助我买房。

我记得以前看过类似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想失去朋友，请向他借钱。言外之意是，在金钱的考验下，友情就不那么牢固了。

照这么说的话，我们的感情简直固若金汤。

我提出想要买房的计划时，你不但主动借钱给我，还帮我想办法可以向身边哪些人借钱。

可以说，没有你当时的慷慨相助，我和BOB就不会那么快拥有自己的婚房。

我们的感情是那么的纯真美好，甚至我们拍合照时，你说：“如果按夫妻相的规律来分析，我们俩肯定快姐妹相了。”你说得没错，我们虽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

我以为我们能一起走一生，没想到你只陪我走了一程。

2008年年初，你在博客写了一篇文章叫《发呆是福》，你在里面写道：“新年以来，我没有在别人上班的时候休过假，没有在别人休假的时候散过步，没有无目的地路过一些街区，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部电影，甚至没有读完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我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睡还是不睡，是我每天都要斗争的抉择。工作总也不能告一段落，文字也总写不到结尾……每天周旋在陌生与熟悉的号码和面孔中间，有种我不是我的感觉。

“近期，也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最大的愿望都将是——发一会儿呆。如果也能像老猫那样看一场一个人的电影，或像火花那样一待就过了一天的时光，那我会怀疑是自己正在步入天堂。”

那时候正值蝴蝶季创办不久。你不但工作拼命，写作也很拼命，尤其是买房成为房奴后。加上你是不擅长拒绝别人的人，你除了给朋友的杂志写稿子，你还接下一家出版社关于解析《诗经》的书稿。你本来身体状况从小就不太好，那两年你在超负荷透支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各方面压力太大，而你又总是有苦也不对别人说，永远保持微笑的表情。2009年的春天你突然生病了，患了一种各家医院都说不出原因的怪病，后来你疑似患了抑郁症，再后来你以一种决绝的方式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爱你的人。

关于这个片段我极其不愿意提及，每提及一次，就好像拿刀在我的心头剜一下，痛得鲜血淋漓。

得知你离去的消息时，我难以置信，脑子在一刹那陷入前所未有的空白，心仿佛跌入万丈深渊，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每每想到你不在身边，你再也不能对着我微笑，再也不能鼓励我，我就觉得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你的离去，对我来说，不仅是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工作伙伴，更是失去了一个亲人，一个懂我的知己。

你告别仪式的前夜，整个夜晚我都难以入眠。在那之前我曾自我催眠，自我麻木，反复告诉自己你并没有真的离开。

可是，当别离终究来临，当永久的告别终于开始，我不得不向残酷的现实低头。

清晨的北京有些凉意，我捧了一束洁白的小雏菊去看你。

你躺在鲜花中，脸上那么平静，好像睡美人一样。这是听他们说的，因为我没有凑近看你，我只是仔细看了你的遗像。因为我想永远记住你鲜活的表情、灿烂的笑容，我接受不了你躺在那里不笑的样子。

看着手中的雏菊，我想起你生前收到的第一束花就是我送的。那次有个花店网站举办征文活动，邀请我做评委，给我的奖励就是一束鲜花。我留下了你的地址，想给你一个惊喜。你收到花的时候很开心，还拍照留念，写到博客上。你说，小D都没送过你鲜花呢。我当时挺得意，我能成为你生命中第一次送花给你的人。

后来整理你电脑的文件时，我发现你把自己最喜欢的几张照片放在了一个文件夹里，其中有几张都是我拍的。真是很美呢。

我们已经根植于彼此的生命。可是，你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我？

我们说好要一起实现梦想的呢？我们说好要一起签名售书的呢？我们说好要一起怀孕生宝宝的呢？你离开了，而我们说好的一切，都留给我一个人面对。

亲爱的，我以前听郑智化的《别哭，我最爱的人》只觉得好听，没觉得其他什么。但是现在听来真是觉得悲凉万分。因为歌词仿佛是你在对你爱的人所说的话，这些爱的人当然包括我。“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别哭，我最爱的人，可知我将不会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你真的狠心离去了，真的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我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

那时我的笔名叫“落了一夜泪”，你在博客上对我的注释是“最勤劳的旋风丫头”，你总是亲切地叫我“泪泪”。

你初离开的那几天，我内心悲痛，终日以泪洗面，几近崩溃。可是，我又仿佛听见你在对我说：“泪泪不哭，泪泪加油。”依旧是那样亲切的笑容，那样温柔的声音。

参加完你的告别仪式，我写了一篇和你告别的随笔，我说：“今夜就让我为你痛快地哭一场，然后继续微笑前行。失去了你，我宛若断翅的飞鸟，可能不会飞得太高，但是我还是会努力飞翔，把我们共同的梦想一一实现。祝福我吧，亲爱的。我相信你没有离去，只是化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罢了。”

我决定振作起来，化悲痛为力量。因为我即使流再多眼泪，你也回不来了。

亲爱的，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你离开已经六年了。

我33岁了，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大。六年时间，我逐渐成长，你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33岁。

我们一起看过辛夷坞的小说《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并为那个故事感动；后来，我一个人去电影院看《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看到阮阮不幸去世时，看到郑微说“阮阮，只有你，只有你的青春永不腐朽”时，我哭得难以自已。亲爱的，我又想起了你，只有你的青春永不腐朽。我们一起去KTV合唱过刘若英的《后来》，现在，我一个人听着《后来》，听着歌里唱“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我总忍不住想起你，忧伤随之袭上心头。知道吗？现在刘若英结婚生子了，对了，她并没有和我们讨论过的某人结婚。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最后走在一起的未必是最爱的那一个，抑或是人的一生本来就可以爱上不同的人。

我们曾相约要一起怀孕生宝宝，你的匆匆离去只能将你这个愿望永远埋葬。在你离去的那段时间，我无意间逛到一个小宝宝妈妈的博客，靠那个小宝宝的童真带给我一点欢乐。我也意识到，面对生命的离去我无可奈何，我唯有缔造新生命。后来我怀孕了，生了个女儿，我叫她欣宝。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微笑，我居然会想起你呢！

亲爱的，过去这么久，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你说：“我希望能成为中国最好的文字经纪人，就像包装一个歌手那样为一个好作者做嫁衣。这就是我的梦想。”

你离开后，我把这份梦想延续下去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就是点燃我编辑梦想的那个人，你就是我梦想的力量源泉。

如果说追求梦想的路漫长且看不到尽头，而你是这条路上的引路人，是你成就了今天的我。如果今生没有遇见你，说不定我与图书出版业无缘。

你离开这么久了，可是你的热忱、你的理念依然在影响着我。

你说：“在选择合作伙伴上，我有两大忌讳：为钱，图利。这样的人，我认为是成不了真正的文学人的。”

你说：“当一个作者关心钱比关心作品更甚的时候，文化产业其实是该流泪的。”

我和你的理念一致，如果某个作者在合作初期一上来就谈“你能给我什么样的稿费条件”，说实话，我的心里是带有一点反感的。

值得庆幸的是——与我合作的作者，绝大多数还是关心作品胜于关心稿费的。

你放心，我会把文字经纪人的梦想坚持下去，连同你的那一份。

2015年春节，我是在BOB的家乡度过。大年初二，我跟着他去乡下祭祖。只见连绵的青山间，立着一排排黑色墓碑，感觉住在里面的人倒也不寂寞。而活着的亲人每年都会来拜祭他们，通过鞭炮声把思念传递给他们。

我又想起了你，我跑到人烟稀少的空旷山野，对着群山，就像《情书》里的渡边博子一样，一遍遍地大声喊着：“你好吗？我很好！你好吗？我很好！你好吗？我、很、好……”

喊的同时，我也瞬间领悟到——死亡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活在爱你的人心中。

其实，人生在世不在乎活多久，而在乎活得有没有意义。倘若离开人世，有人惦念总归是好的。

你知道吗？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在QQ或微博上为你送上祝福。我相信在另外一个世界，你生活得很好。

“好朋友一辈子”，这句话不是说说就算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把你当朋友，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永远，永远。

昨天晚上我梦见你对我笑了。梦见你走到我床前，笑着对我说：“你最近好吗？”仿佛你从来不曾离去。我试图和你聊天，结果你突然消失不见。

醒来才发现原来是梦一场。

其实，人生本就是一场大梦，短短人生数十年不管如何度过，辉煌灿烂还是平淡无奇，终归会烟消云散。

但多么庆幸，我这场人生大梦中，你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