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卫国对铲屎工作一往情深之际,一个危机排山倒海来临。
当初,周朝分封诸侯是有深思熟虑的,“封建亲戚,以潘屏周”,简单地说,就是把兄弟亲戚们分到一块地盘,大家紧密团结在以周天子为核心的环境中,保护周王朝,抵御外面的侵略者。卫国的始封祖先是周武王的弟弟康叔,这块地方既是殷商的革命根据地之一,同时也与外围的北狄接壤,所以,卫国其实承担着很重要的攘外安内任务。在经过几百年的潜移默化,商的“前朝欲孽”基本已经心如古水了,但北狄这个缺乏物资的少数民族可从来没有消停过。
北狄其实是北边很大一片范围人的统称,他们没什么文化,生活方式落后,气候和季节好的时候靠养牛羊吃,一旦进入冬天,条件恶劣,他们就得靠抢劫的模式养活自己。传世史书上第一次出现北狄抢夺中原国家,那是在《左传·庄公三十二年》:“冬,狄伐邢。”由此可以印证狄人基本是冬天才出来干这种勾当。对北狄人来说,你失去的不过是一些粮食和物资,如果不抢,我们失去的可是活命的机会啊。
邢国在卫国北面一点,所以,首次受到骚扰的国家是邢国。如果是警惕性很高的国君,早在邢国受攻击的时候,卫国就应该提高戒备,可卫懿公正在跟鹤千千万万呢,士大夫们也不用上朝商讨国事,所以,卫国人就像开了一道屏障,主动隔绝了外部的消息。两年后,又是一个无比凛冽的冬天,狄人的牛羊冻死了无数,野生动植物也都冻死了一大片,基本上连个树皮都没得啃,野兽更是绝迹,民众又一次挣扎在温饱线上。于是,狄国首领决定再一次去中原富庶的地方走走。听说卫国的领导特别仁义,预先为大家准备了鲜美的鹤肉,那么,找卫国挑鹤去。
从北狄到卫国,路上还是要经过邢国,邢国此时早已沦为不入流的小国,上一次狄人的三光政策还没缓过劲呢,这会儿又来了,他们只能对外宣布邢国公司破产。于是,狄人一路哼着轻快的小调往卫国赶。因为卫国最高领袖还沉迷在和仙鹤的旷世奇恋中,狄人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卫国的首都楚丘(今河南滑县)。
后知后觉的卫国人这才知道鬼子已经进村了,卫懿公终于勉强上朝,紧急召开全国公卿会议,主题是商讨怎么对付北翟鬼子的入侵。卫懿公表示,鬼子进村杀伤力颇大,并不是一城一池的事,而是事关老百姓生活物资的严重问题,所以,商量的结果是,发动老百姓一起抗击,由国家发放皮甲和武器。“亲人们,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是时候展现大家的爱国热情,把鬼子赶出去了。”
收到甲胄的人并没有受到爱国思想的召唤,纷纷轻蔑地冷哼:“哼,让仙鹤去打仗啊,鹤有爵位有工资,吃喝拉撒都比我们幸福,不是还有鹤将军吗?我们哪会打仗哦。”
还有更幸灾乐祸的人纷纷在心里打弹幕“楚丘人民发来鹤电”,“朝歌人民发来鹤电”,“城濮人民发来鹤电”。
卫懿公都快哭了,咋老百姓不爱我呢?就算不爱我,也不能不爱国家呀,于是,卫懿公又一次重申了事态的严重性,呼吁卫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不过,这年头,民众也没那么好忽悠了,大家切声一片,都不太想搭理这个“没事鹤将军,有事亲人们”的混蛋。没办法,卫懿公只能以身作则,慷慨解开衣囊,把玉佩送给了石祁子,把箭交给了宁庄子,要求他们拼死守城。为了表达对他们的足够信任,卫懿公说:“此次作战全由二位将军指挥,我们全听您们的!”
回到后宫,卫懿公又讨好了一把日常受冷落的老婆们,发放漂亮衣服,要她们特听两位大夫的。分派完这些,就算是为了仙鹤,卫懿公都决定要御驾亲征。卫国和狄国的部队在一个叫荧泽的地方碰上。尽管石、宁两位用成功学洗脑,已经提高了部分士兵的作战热情,但卫国人毕竟九年没阅兵没打仗,士兵们连兵器都认不全了,更别说怎么战斗。而狄人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抢,失去的可是生命”所以,他们有更迫切的需求。双方一交战,卫国人节节败退,根本不是对手。
关键时刻,卫懿公大丈夫了一把,尽管一路被追击,但始终不肯把自己车驾上的指挥大旗放下。狄人一看,那么大的旗肯定是卫侯,于是盯紧目标紧追不放,最终,卫懿公喜提自己种下的恶果,死在战场。可惜,卫懿公终究没能和仙鹤相伴完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