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有些费力地支起身体,打量自身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南方小镇很常见的自建水泥房,空间能有十来平,屋内陈设简单,除了他身下的木板床,就只有一张小木桌。
在那张小木桌上,似乎摆放着一个包裹,光线有些昏暗,看不真切。
“你醒啦?先不要动。”
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女推门进来,快步来到床边扶住了想要起来的张元。
“你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袋仍然有些许发晕,张元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大概在十六七岁左右,洋溢着青春气息,俏丽的面容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但张元没能想起与女子有关的记忆,他好像遗忘了些什么,好像是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你溺水了,这里是我家,我是王玉啊,你该不会是伤到脑袋了吧?”
自称王玉的少女不由分说,直接强行把张元按回床上。
少女的力气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与外面看起来的柔弱完全不符,身体有些乏力的张元只乖乖地重新躺下。
在王玉的关切与问询下,张元像是打开了尘封的记忆,慢慢回想起了一切。
高中放寒假,他为了生活外出找兼职,意外见到一个小孩落水,他下水救人,自己却不慎溺水,正是高中同学王玉救了自己。
“谢谢。”
张元道了声谢,默默将对方的恩情记在心里。
“不用客气的,刚才吓坏我了,还以为你失忆了呢……”
王玉悉心照料张元,没有任何不耐,还准备了吃的喝的,等张元吃饱喝足后,嘱咐他好好休息就收拾餐具离开了。
张元在床上静静躺着,感到一阵心安,不由放空了思绪,下意识忽略了些许不和谐的地方。
不一会儿,他就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
张元自我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他身上的伤都不算严重,只是脑袋似乎也磕碰到了,故此昨天才迷糊了一整天。
张元准备向王玉辞别,毕竟对方一个女孩子在家,自己住在这里,总归是有些不好的。
他刚起床,就感到心中一阵悸动。
“嗯?这是……”
张元来到小木桌前,发现有一个带着水渍的黑色包裹,将包裹打开,三件物品出现在眼前:泛黄的书籍、造型古典的洞箫和古朴的玉佩。
张元捧起书籍,有些好奇地翻看起来。
这本书籍似乎很有年头,上面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其上的文字似乎蕴含有一种奇异魔力,能让人毫不费力地了解到其想表达的意思。
这一看,张元直接就入了迷,连王玉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随后,两人同时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啊!这是修仙功法!”
良久之后,直到手中书页翻尽,张元、王玉两人才回过神来,皆一脸震惊地先后开口。
“阿元,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一位修炼者。”
“啊?这书不是我的,是在桌子上这个包裹里……”
“昨天你被从河里捞上来,你手里就抓着这个包裹……”
听到王玉这样说,张元愣在原地,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摇摇头,他不再多想,觉得这包裹可能原本是沉在河水里,自己溺水时慌乱中无意间抓到的。
古书里面记载了上古炼气士的修炼法,洞箫与玉佩则是辅助修行的法器,一个可以加快修炼速度,一个可助人开悟。
两人喜不自禁,决定一同修炼,共同保守这个秘密。
手握玉佩可感悟玄法奥义,一天后,两人就双双找到气感,正式开始了修炼。
张元也不再去管什么兼职了,暂时借住在王玉家里,整日与其一起修炼,互相探讨交流心得。
有着玉佩和洞箫辅助,两人的进步堪称神速,每一天都有巨大的收获。
短短一个月,张元炼精化气阶段的修炼就接近完成,修为达到了炼气后期。
而王玉,无论是资质还是悟性都比张元还要强,她的表现更为惊艳。
现在,王玉已经完成了炼精化气阶段的修炼,踏入了炼气化神的阶段,现在已经是一位筑基期的修士了。
筑基,筑基,筑就道基。
筑基境的修士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已经远超普通人类的极限,可开山断岳,更可御空飞行,普通枪炮对这个阶段的修士已经基本没有了威胁。
筑基期的修士还能进行短暂的辟谷,有法力在身,一个月不吃不喝都没有问题。
寿命方面也大幅度提高,无病无灾能活到两百岁。
修为达到筑基期,已经初步超凡脱俗,愈加非人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又过了三天,张元每天就是跟王玉一起修行,两人修行的时候就是双人洞箫合奏。
两人对自己修行方面的经验心得都毫无保留,一个个想法不断碰撞,特别是张元,每每交流都大感收获。
在王玉高屋建瓴的指点下,张元已经快要彻底完成炼精化气阶段的修行,筑基不远。
日夜相处之下,两人已经隐隐有成为“道侣”的意味了。
不过不是小说中那种结成情侣一同修道的道侣,而是更加贴近僧道那种一起修行、修炼,一同披荆斩棘,不断求知、求道的道侣。
虽然张元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他已经不在意了,他想着两人就这样一直一起修行求道也挺不错的。
这天,两人照旧刚结束一次修行。
王玉突然脸色一变,她提着手中古朴的紫竹洞箫,从二楼厅堂跨门快速来到阳台。
王玉家是一栋二层的低矮自建楼房,两人修炼的地方选在二楼厅堂。
修炼时,两人分别落座于两张相对的高背木椅,那块可助人开悟的玉佩就放置于中间的木桌上,白天修炼也不会打扰别人。
张元紧随其后也追了出去,他的灵觉也隐隐察觉有些不对。
只见天空有黑雾翻滚,如海浪般从西边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黑雾遮天蔽日,天一下子就彻底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有各种嘈杂的人声不断传来,沸反盈天。
“那是什么?!”
张元双眼睁大,修为达到炼气后期,黑暗中视物早已不是问题。
只见翻滚的黑雾中,一只只狰狞丑陋的怪物向地面俯冲而下,这些怪物每一只体型都有小轿车大小,其中还有一些比较大的体型更是堪比大卡车。
这些怪物都长得奇形怪状,每一只的样貌都十分挑战正常人的审美。
远远望去,怪物无边无际,像雨水般从天空洒落地面。
“拿好这个,跟紧我!”
王玉快速返回厅堂,拿出玉佩塞到张元手里。
她手中紫竹洞箫一挽,放到嘴边吹奏起来,一道道无形的音波迎向天空俯冲而下的怪物。
砰!砰!砰……
一击之下,几十只怪物直接在天空炸成了恶心的血沫碎块。
但怪物太多了,密密麻麻无穷无尽,杀了一波又有一波填补上。
王玉只能勉强清空一小块范围。
张元动作也不慢,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他收好玉佩,以法力化出一个白玉洞箫,凑到嘴边,发动了音攻术。
音攻术既是音波单体攻击法术,也是群攻法术,可以自由选择攻击一个目标或者复数目标。
单体攻击时就是发射一道凝练的音波,群体攻击时就是发射呈波纹的音波,不过杀伤力也会相应减弱,攻击范围越大,伤害越弱。
不过显然炼气期的他无法与筑基期的王玉相比。
别看王玉杀这些怪物如割草,一杀就是一群,但当他选择群体攻击落在这些怪物身上的时候仅仅是让它们踉跄了一下。
这些怪物的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有的仅仅是浓郁的死寂和毁灭气息。
但他们的肉身强度至少都堪比钢铁,从天空直接砸落地面最少都砸出了十多米的深坑,而它们就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嘶吼咆哮着冲向周围的活物。
它们的到来好像只为带来毁灭,所有的活物都是它们的攻击对象,它们遇到活物只会冲上去撕碎一切,毁灭一切。
砰!砰!砰!
当张元把攻击目标改为三只,再次发动音攻术的时候,终于成功灭杀了三只怪物。
他嘴角抽了抽,这些怪物身体也太硬了,自己作为炼气后期的修士应付几只都那么困难,估计同时面对十只就要捉襟见肘了,那普通人还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担忧。
轰!轰!轰!
远远的,有各种钢铁洪流炮火声传来。
但不到十分钟,一切都沉寂下去了,在无穷无尽的怪物中仅仅只是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张元、王玉周围的人类哭喊惨叫声在一分钟之内也完全沉寂下去了。
刚开始两人还对周围的人出手相救,但在越来越多的怪物攻势下疲于奔命,已经快要自身难保了。
这个世界人类的历史,就要这样陷入终结了么?
张元喘着粗气,不禁有些绝望。
他和王玉现在的状态都不太好,两个人都被汗水打湿了,高强度作战下,他的法力已经快要枯竭了,王玉的法力也所剩无几了。
虽然王玉的修为更强,达到了筑基期,但为了保护张元她承受的压力也更大。
天空已经不再有怪物洒落,但入目之处,怪物依然无穷无尽,不断嘶吼咆哮着冲向张元和王玉,仿佛不知疲倦。
面对他们周围堆积如小山的血肉碎片也视而不见,仿佛不知恐惧。
轰隆隆……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雷霆般的炸响,张元神色一变,这是开始使用核弹洗地了?
但是真的有用么?
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在远处天空、地面不断炸开,但那些怪物依然无穷无尽,黑雾翻滚着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洒落怪物。
看到这个结果,张元沉默了,不禁有些微微失神。
砰!
王玉手持紫竹洞箫对着冲到张元前面的怪物一扫,怪物炸成了碎块。
她看向张元,眼神充满眷恋,沾满汗水血沫的俏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
“好好活下去。”
余音袅袅,她整个人和手中的紫竹洞箫就化作了一道青光,没入了张元体内。
张元在她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就感到了不妙,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已经被青光入体,整个人僵持在原地,意识也慢慢陷入黑暗。
奇怪的是,周围原本躁动的怪物都突然平静下来,对张元视而不见,四散而去,转而开始四散开来去寻找新的活物目标。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元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大地,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天空灰蒙蒙的,黑雾消失了,怪物也消失了,但这个世界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他双目无神、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一直走,脚步踉跄。
不知道走了多久,张元入目之处皆是废土。
所有城市、村庄都只剩下残破的建筑,人类、动物、植物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灰白。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自己死亡,或者走到世界毁灭的时候,黑雾又出现了。
只见黑雾滚滚蔓延到他头顶,他抬头用血红的双眸死死盯着黑雾,里面充满了怒火和仇恨。
但这次黑雾没有洒落怪物,反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只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在黑雾凝聚成的王座托举下,悬浮在张元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
那是一个与张元长相一般无二的少年,身穿黑色的狰狞战甲,脚下有血云环绕。
血云像是由难以计数的惨死生灵的魂魄组成,有无数瘆人的惨叫声不断传出。
“你是……”
张元神色一变,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茫然。
“另一个我,你很意外?你我一体两面,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一切的,都是你造成的啊……”
另一个张元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森然开口。
“不!不可能!”
张元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