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也提到过阉割症结。依精神分析派的见解,阉割症结是和俄狄浦斯症结有连带关系的,弗洛伊德认为它是童年时期在性的方面受过恐吓的一个反应,而这种目的在限制儿童活动的恐吓,推溯起来,势必推到做父亲的身上,这样,岂不是就和俄狄浦斯症结发生了联系?这种恐吓是有的,做母亲或保姆的人,看见小孩子玩弄他的**,有时候闹着玩地吓他,说要把**割掉,小孩子也许以为是真的,要是他在事前已经发现他的姊姊或妹妹是没有**的,而以为她们大概就是被割的人,这种恐吓就更有力量了;同时在女孩方面,有时候也觉得没有像她哥哥弟弟所有的**是一件缺憾。24不过若说这种感想很普遍,很有力,凡属寻常的儿童都有,那我怕是言过其实的。
弗洛伊德在1923年发表的文稿里,一面肯定他说此种症结的“无处而不在”,一面却也承认恐吓之说有些不容易成立,因为小孩子未必人人受过这种恐吓,因此,他不得不另行假定,说,这是儿童自己创制出来的一个迷信,以为玩弄的结果是阉割。不过弗氏的意见是不很固定的,他在1928年,又说“没有一个男子能免于阉割的威胁所引起的精神上的震撼”。弗氏认为这种震撼所造成的症结不但是神经病的一个重要的成因,而且对于健全的儿童,也多少可以引起人格上的变化。平心而论,阉割症结对于神经脆弱的人自有其强烈的影响,自是无可置疑。有一部分智商很高而神经脆弱的人,追诉到他们童年发育的时候,也确乎提到这一层;他们在愚蠢的保姆或奶妈手里,的确受到过阉割的威胁,而这种威胁对于他们心理的发育,也的确有过一番不良的影响。
在这一性发育的阶段里,最彰明较著而引人注意的一个表现是“**”。**是一个很老的名词,西文中的masturbation一词也是由来甚远。说到这个表现,我们便可以很方便也很合法地说到一个性字。**好像确乎是一个性的现象。但我们还需小心,因为当其初期,从事于**的儿童也许目的只在寻觅一些身体所能给他的一般的快感,而未必是性的快感,而寻求一般的快感也是我们天性中应有的事。我们说也许,说未必,因为就一部分的儿童而言,**的起源确和性的目的没有关系。不过,话得说回来,**的现象既不限于童年时期,并且往往和最成熟的性的观念有连带关系,我们要在这里划一条性与非性的界线,不免要受吹毛求疵的讥诮。
从名词的字面上看,不论男女,凡是用手来刺激性的部分的行为,叫作**。其实,这名词的含义比字面所能表示的要广,任何用摩擦的方法以获取性器官的快感的活动都属于**的范围。同时,就普通的情形而言,手总是用得最多与最自然的一个工具,除非那个人在心理上有不能用手的抑制或身体有不能用手的障碍。不过其他的方法还多:对于男童,各式的竞技、户外的运动、体格锻炼的各种练习甚至于衣服的压力与摩擦,尤其是在一般的情绪十分兴奋的时候,也足以叫****,甚至于引起性欲的亢进,而这种突如其来的表现,在初次经验到的儿童,不免觉得诧异,甚至于惊惶失措。有时候,一般的紧张或恐怖的状态,或严重的悲欢景象的目睹,也可以产生同样的结果。再如悲欢场合的身临其境,例如,鞭笞的身受,也复如此。历史上最著名的一例便是卢梭的经验了:卢梭幼年曾受过保姆的鞭挞,这一度的责罚与责罚的形式在他锐敏的神经组织上是有一番不可磨灭的影响的,详见他的《忏悔录》。25对于女童,手固然也是最普通的工具,但比起男孩来,更非必要,性的部分的任何偶然的接触,即在童年的初期,已足以引起相当的快感;有的女子在追忆她的性发育的时候,也往往能想起这一点。稍长以后,这种碰触和摩擦便会从偶然的变做故意的,幼女会当别人的面,在椅子角上或柜子边上摩擦;到了少女时期,这种行为也许会成为习惯。在饭馆里,有人观察到过,有少女搭角地坐着,抵住了桌子的腿,而觅取她的快感。有时候她们并且可以完全不用别的东西帮忙,只需将大腿来回摩擦,甚至于将大腿夹紧,便可以引起性欲亢进;假如当时性的情绪早经唤起,则亢进程度的到达,当然更显容易。女孩又和男孩一样,刺激的景象的目击,或冶艳的意境的流连,也可以招致同样的结果,这种情形便和通常在恋爱状态中的两个男女可经验到的没有很大的区别了。
对于男童,假定在幼年时不曾有过什么自动的性的冲动和反应,也不曾有过同伴的诱导,他的第一次的性欲亢进大抵不到春机发陈的年龄不会发生,并且发生的时候大抵在睡眠之中。发生时有的有梦,有的无梦;但无论有梦无梦,有时会引起一番忧虑或羞耻的感觉;一定要过了几年之后,他才明白,只要他体格健全,操守贞定,这是成年生活中必有的一个陪衬的现象,无所用其惊异的。(同注3)但对于女童,这种现象就可有可无了。据我所知,女童的初度性兴奋,无论到达亢进的程度与否,是很难得在睡梦中发生的。我以前屡次指出过这一点,但至今怀疑的人很多,他们总以为男女的情形是差不多的。我以为这种怀疑还是因为认识不够。男童睡梦中遇到性的兴奋时便会自然而然地惊醒,但在女童,必须自己特别努力,或别人从旁惊觉,才会醒来;但第一次以后,她时常会经验到最活泼生动的关于性恋的梦;第一次与第二次之间也许相隔的时间很远,即第二次也许发生在已经成年之后,但活泼生动的程度却是一样的。这也许是男女之间一个很有趣的心理上的性的区别,表示男子方面性的动态较大,而女子方面性的静态较大,但这并不是说男子的性能强,而女子的性能弱,或女子的性的需要不及男子,也许正因为女子的静态比较显著,所以她时常表现忧郁(歇斯底里)与其他神经上的症候,这一类的症候也许就是潜在的性能的一些变相的表示,也未可知。
美国罗比医师的研究,发现大量的男女中间,几乎每一个的生平里,多少总有过**或其他所谓自动恋(见下一节)的活动,其中发展得早些的往往在八岁以前就有了。罗氏的观察虽广,但有时是不大准确的。另一位美国人,戴维斯女医师,曾经特别研究过这一点。(同注4)她发现1000个22岁以上的美国大学女生中间,60%对于**的经验都有一些确切的追叙。戴氏对于这个问题的探讨,可以说比任何别的作家来得彻底、来得细密。在未婚的大学女毕业生里,她发现43.6%在3岁到10岁之间,便已开始**的活动,20.2%在11岁与15岁之间,13.9%在16岁至22岁之间,而15.5%则在23岁到29岁之间;所称的岁数都是两头包括尽的,例如3岁与10岁之间,即3与10两个岁数也包括在内。把戴氏研究的结果,和别的作家就男子方面所得的数字参较着看.
这些结果是很有分量的,因为男女两组的人都相当的多,男的约500人,女的约900人。从这些数字里,我们又出乎意料地发现,女子中很早便开始**的人比男子为多,在一倍以上,到春机发陈期前后及成年期,则男子比女子开始多起来,但一到成人的阶段,则女子**的例子,又特别占起多数来;最后的这一点也许是我们可以料想得到的。26
美国汉密尔顿医师曾就有良好社会地位的已婚男女各100人,加以精密的研究。(同注3)他的发现是,男子的97%和女子的74%都曾经**过。汉氏的结果和多年前冒尔所得的比较更广泛的结论是相当符合的。冒氏的结论在他的《儿童的**》(1908)一书里早就发表过。这本书,我们在上文已经征引过,它是这方面最早而最渊博的书,就在今日,也还是最有见识的一本作品。不过冒氏在这本书里说,在德国,**的习惯并不像我们有时所料想的那样发达;我在这里不妨补充一句,在英法两国也是如此。罗、戴、汉三氏的资料只限于美国,美国的百分数似乎要比别处为高。
上文所叙的各种表现其实并不限于狭义而为一般人所了解的**现象,事实上狭义的**本来不成其为性表现的单独的一类,它属于所谓自动恋的行为,而和其他的自动恋行为又没有什么清楚的界限可以划分。
我们把种种表现综合了看,我们就很容易明白,为什么,就大体而言,我们绝不能不适当地把**僻邪孽一类的词加在它们上面。我们应知性冲动一经开始活跃,而当时又还不能有什么体外的对象,这些表现便是极自然的结果了,人类以下的动物,在同样的状态下,也会有同样的结果。人类的青年,在成人以前有这些表现,可以说是和其他动物一样的自然;就在成年以后,假使一个人遇到强烈的性的驱策,而一时寻觅正常的对象之举,又为本人所不愿,或环境上根本不方便,以至不得不有这一类的表现,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固然,话得说到家,假如当事人,能根据其他更见得高尚的考虑,而克制其性的行动,便无须采取这一类的表现,这种理智的考虑与自我的制裁也是同样并不违反自然的。
文化程度不同的民族社会,对于童年与青年期的性现象的态度是很不一样的,假如我们把这种不同的态度比较一下,我们不难取得更进一步的了解。我们目前所讨论的既然是一个极原始极基本的冲动,而我们所处的又是一个思想庞杂、标准凌乱而习尚朝夕变化的时代,冲动的古老如彼,而环境的飘忽如此,我们又怎能很轻易地下一个“自然”或不自然而“邪僻”的判断呢?并且我们这时代只是我们的时代,我们似乎没有权力替已往与未来的时代说话。西方的社会只是西方的社会,也没有权力替别的社会说话,又何况西方社会所有的性的观念原来就染上了许多很不相干的色彩呢?
我们举一个例罢。我们举一个在文化的传统上和我们绝不相干的民族,就是大洋洲以北新几内亚(New Guinea)岛上的特罗布里恩德人(Trobriander)。人类学者对于这个民族做过一番很谨严的科学的记载,例如麦林诺夫斯基的《未开化人的**》(Sexual Life of Savages)。27在特罗布里恩德人的各个岛屿上,儿童所享受的自由与独立的生活是宽大的,宽大到包括性现象在内的程度。大人们在性的题目上,是没有隐讳的,父母**,儿女不妨看见,大人谈性的事情,小孩也不妨与闻,其间可以说毫无禁忌,不是大人不能禁,而是不想禁。不过大人对于有此种闻见而自身不去依样学习的儿童,也能特别地看重,认为是操行良善的好孩子。结队出去打鱼的时节,女童们总是跟了父亲同去,一到水滨,男子大都把**掩盖阳部的叶子解除,所以男体的形态对于这民族的女童或少女,绝不会成为一件神秘莫测的东西。男女孩子很早就从年龄较大的孩子手里得到一些性的知识,很早也就能参加各式性的游戏,这种游戏一方面也多少可以给他们一些性的知识,一方面更让他们可以满足一些自然的好奇心理,甚至于取得少量的快感;游戏的玩物,不用说,就是双方的性器官,而游戏的工具最普通的是手和口了。女孩大概到了四五岁便参与这种性的游戏,而真正的**也许在六岁与八岁之间便开始了;男孩**的开始比较迟,总要到十岁与十二岁之间。寻常在村子中心的空场上,男女孩子环立合玩的游戏往往有浓厚的性的色彩。大人们认为这种游戏是很自然的,而无须乎加以斥责或从旁干涉。它们也不发生什么不健全的结果,甚至于连私生子的问题都没有,至于何以会没有,至今是一个谜。此种岛民的性的表现无疑是很质朴的,但他们借助于一种颇具诗意的本能来掩饰这种质朴;麦氏也说过:“他们在游戏之中的确表示出,对于新奇与浪漫的事物有很强的领略与鉴赏的力量。”
性的态度不但因地域的不同与文化程度的不齐而有歧异,就在同一地域与文化程度和族类属性很相近的民族里,我们也可以找到差别。米德女士(Margaret Mead)在《长大在新几内亚中》(Growing up in New Guinea)一书里,叙述到新几内亚以北阿德玛罗提群岛上的麻奴斯人(Manus)是很讲究禁欲主义的。在这种岛民的心目中,性遭人憎恶,而粪便之类的排泄物是惹厌的,因此,对于性的活动与排泄的行为,总是多方抑制与避免,到不能抑制与避免时,也总尽量设法隐讳掩饰。对于儿童,在体格方面固然能尽心教育,但在其他方面却完全任其自然,不闻不问;但儿童的性的表现,包括**在内,却极难得遇见,大概是因为时常在大人面前而很少有索然离群的机会的缘故。性能薄弱冷淡的例子似乎很多,已婚的女子大都不承认婚姻生活有什么快乐,并且多方设法避免**,男女之间也很少浪漫的情爱的表示,至少在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米德女士在另一本著作《发育成年在萨摩亚》(Coming of Age in Samoa)28里,又描写到另一个民族。以前,这个民族,和上面两个一样,也是和西洋的传统文化风马牛不相及的。不过到了近代,因为西洋文化的输入,其原有的文化已呈分崩离析的现象,而一种夹杂拼凑的新文化已经很快地应运而生。同时,夹杂拼凑之中,倒也不乏以其原有文化为根基而自然发展的痕迹,萨摩亚原有的文化里对于性现象本有种种的禁忌与约束,到了现在这种禁忌与约束已经减少到最低限度,并且对于民族的生活似乎已经发生良好的影响。男女孩子彼此回避的倾向是有的,但并不因为外界有什么特殊的禁令,而是基于天性的自然与风俗的惯例,因此,这种倾向并不成为性发育的一个障碍。同时,因为一般掩饰隐讳的风气并不存在,男女孩子对于人生的基本事实,如生育、死亡、性别、**等,很早就取得相当的认识。男女从童年时起,便各有其个人的性的生活;女童从六七岁起,便几乎谁都会**,不过多少总带几分秘密的性质;男童也是如此,但男童的团体生活比较发达,因此这种性的表现也就往往采取集体的方式,男童中间,同性恋也比较普通,大概也就因为这个缘故。在少女或共同工作的女子中间,同性的偶然结合也不稀奇,并且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这种结合是“很有趣很自然的一种消遣,略略添上一些猥亵的色彩,也是无伤大雅的”。这种在别的文化里认为“邪孽”或“恶道”的行为,在萨摩亚是既无须禁止,也不会有制度化或风尚化的危险,它们的存在无非表示在一般人的认识里,正常两字是包括得很广的。一般人的见解,一方面虽认为性的题目不必多说,不必细说,说则有伤雅驯,但也并不以为根本说不得,或说了就不免堕入恶道。米德女士认为萨摩亚人因为有这种风气,所以无形之中“把一切神经病的可能性都给扫除净尽”;在他们中间,神经性的症候是找不到的,男女双方的性能都是相当的健全,女的无阴冷,29男的无**,离婚比较容易,因此,不相好不相得的婚姻也比较少(并且犯奸也不一定是离婚的一个条件),而做妻子的因为经济能够独立,所以在地位上也就不下于丈夫。
我们如今反观西洋的传统文化,亦即近代文化的源泉,在这方面,又取一个什么态度?西洋在最早的时候,就记载所及,对于这一类的性的表现,并没有很显明的认作可以诟病的东西;间或有一些鄙薄的看法,也是极偶然的。在希腊的文学里,我们甚至于可以发现**的举动和神话都发生过关系;到了史期以内,犬儒学派一批很受人称颂的哲学家对于独处斗室时所能有的满足性欲的方法,说过一些认为是有利的话,并且还不惜夸大其词地说。在罗马,一般人对于这一类的事,似乎根本不大理会,任其自然;甚至于在基督教的教会里,最初的一千年中,对于这种自动的离群索居的性表现,也几乎完全不加存问,这也许因为当时荒**无度的事正多,教会尽其全力来应付这些,还觉力有未逮,对于**一类的小问题,自不遑顾到了。一直要到宗教改革的时代,道学家和医师才关心到这个问题并为之坐立不安;起初也还只限于新教的几个国家,但不久就很快地传播到法国和其他信奉天主教的国家;到了十八世纪,**的危害与如何防止就成为一个一般的问题,同时,各地方的庸医也就借此机会敛钱,一面把许多不相干的病症都归罪到所谓“自**”(self—abuse)的身上,一面又提出许多更不相干的药方来。30甚至于到了十九世纪末年,即在三四十年前,一部分很正经的医师也往往不问根由地认为**是可以招致严重后果的。31
不过十九世纪中叶以后,风气是渐渐变了。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浸润终于到达了医学界,于是童年与青年时期所发生的所谓“邪孽”的行为才开始有了真正的了解,而“邪孽”的看法也就开始根本动摇。一方面,在1870年前后,克拉夫特-埃平领导的关于性的科学研究既证明所谓邪孽的行为是童年很普通的一种现象,而另一方面,进化的概念又告诉我们,我们绝不能把壮年人的老成的标准,来任意适用到未成熟的儿童身上,也不能把后一个时期里所认为不自然的事物在前一个时期也当作同样的不自然。
对于这个新发展有贡献的自不止一人,克拉夫特-埃平而外,在意大利有一位先驱叫范托利,他是一个精神病学者,而属于当时医学家所称的实证学派(Positivist School),这学派的宗旨就在用新的生物学与社会学的概念来充实医学的内容。范氏那本很周密的著作《性心理的退化现象》(Le Degenerazioni Psicosuali),是在1892年问世的,所谓退化现象32指的就是变态与病态现象;此种现象有直接见于个人生活的,也有间接见于社会生活的,范氏都能原原本本地加以叙述。同时,范氏又提出许多概念,对于后来做研究的人往往很有启发与提纲挈领的价值。范氏把性发育看作一个很慢的过程,并且认为不到春机发陈的年龄,“性”的称呼是不大适用的。这种发育的过程又是许多不同的因素所凑合而成的,每一个因素自出生之初即各有其发展的过程(例如,婴儿期的****便是因素之一,又如,嘴唇的发欲力是由幼年一般的触觉习练出来的);到了春机发陈期以后,这些和别的因素方始集合而成一个新的现象,那现象才配叫作性的现象,这现象范氏喜欢叫作爱欲现象(amore);他觉得与其叫作“性”,不如叫作“爱欲”,因为它更能把现象的心理的成分传达出来。**或自恋(范氏作品中喜欢用自恋这个名词,西文是Onanism),33在范氏看来,是“年长后所称为恋爱的根苗”。自恋的种子在婴儿期便已存在,到童年而逐渐显露,起初只不过是一种身体上的快感,并没有性恋的意象做陪衬,它的目的也只在满足当时还莫名其妙且还是模糊印象的一种生理上的要求,这种要求固然是有它的性的基础,但在儿童的意识里,它和一般搔痒的要求相像,所不同的是,一样需要搔,这里的搔不免受人干涉禁止,但也正唯其有人干涉禁止,这种搔便越发显得有趣而按捺不住罢了。但到了后来,这种自恋的动作,因为心理因素的加入和真正性恋刺激的纷至沓来,便会越来越复杂,终于慢慢地成为和**合相像的一种行为,所不同的是,**的伴不是实质的,而是幻觉的罢了。由此再进一步,便不知不觉地成为成年的**了。到此,自恋的过程就算摆脱了;但也有不能摆脱的,或不能摆脱净尽而成中途留滞状态的,那就得看个别的情形了。不过因发育中止而完全不能摆脱的是很难得的,所不能摆脱的只是一部分的成分,例如物恋34的倾向。范氏〔范氏这方面的意见多少是师承犯罪心理学者朗勃罗梭(Lombroso),和今日的见解相符的〕认为这种滞留的成分,假如发展过分,以至于取正常的性的目的而代之,那就成为“邪孽”的行为了。这意见也是和后来弗洛伊德的很相像,弗氏认为“邪孽的性现象不是别的,就是幼稚的性现象”;那就等于说,在儿童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一到成年,也许成为反常的现象。总之,范氏的结论是很对的,儿童的**绝不是教师与道学家所认为的一种恶癖或罪孽,而是一个“自然的过路,遵此过路,一个孩子可以进入充满着热情与泛爱的青年时期,而终于到达能实践庄严与刚果的婚姻之爱的成年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