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
韩霓正在给秦王捏肩。
最近成矫被禁足一月，她做母亲的就得在王宫内多帮衬一点。
在大王身边说说成矫的好话，说不准就提前解了禁足。
就算解不了，能挽回一些大王心里对成矫的影响。
有益无害。
“大王，要出去透透气吗？”
“现在正好初春，花园里面的景物朝气蓬勃，矫儿他小时候可爱在大王怀里摘花了……”
“不必了。”韩霓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秦王又想起嬴政小时候在邯郸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韩霓觉察到秦王兴致不高，就只好继续捏着肩膀……
一会后，公公带着护卫在宫外禀报：
“大王，右采铁田子劲求见。”
“不见！没看到大王正闭目养神吗？”韩霓斥道，一个采铁官，官职不大，她也不曾记得哪个大势力下有这么一号人物，拒绝了也就拒绝了。
秦王闭着眼睛，听是听见了，但没有出口阻挠韩霓，显然是默认了她的安排。
采铁官只是很小的官职，如果随便一个这样的人就要面见寡人。
一天得见多少个？
越级来王宫，没施布惩戒就已经算仁慈了。
公公领命准备送护卫一块离开，可护卫又小声嘀咕一番后。
公公责怪道：“这事还关系到王大人，你怎么不早说？”
护卫委屈：“你也没问我啊，再说我也没想过大王会拒绝。”
“之后再跟你算账。”
公公去而复返，韩霓的脸色沉下来。
“怎么还敢打搅大王休息？”
公公回道：“那人说，他的事和王陆王大人有关。”
秦王顿时睁开眼，他记起来了，王陆前些天还向自己要了左采铁一职。
“所为何事？”秦王问道。
公公回道：“那人没说。”
“……”
秦王的印象里，王陆鲜少出乱子，可这一次说不准，许是真起了什么冲突。
既然关系王陆，暂且听听也无妨。
“召他进宫吧。”
“喏。”
等公公和护卫离开后，韩霓双手捏肩的力道越来越轻，她的注意力放在了王陆身上。
矫儿为何不幸？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嬴政的出现，并且做出了一件又一件的功绩。
而嬴政能做出功绩的原因，又得归咎到王陆身上。
所以矫儿不幸，是这个王陆一手造成的。
眼下矫儿禁足，想要他再做出成绩，博取大王欢心，显然短时间内做不到，他旁边的谋士们估计也帮不了。
要是有那本事，早就干了，何必等到今天。
让秦王愿意再信任矫儿的办法为今只有一个——让王陆和嬴政也犯错。
两边都犯错，大王对矫儿的失望就会减轻。
这次大王召见右采铁，其实自己最初不该拒绝的，甚至要欢迎。
王陆前些天向大王要采铁官的事自己略有耳闻，只是当时心思都在帮矫儿解禁足这事儿，没细想。
如今右采铁田子劲请求入宫，她才把秦国上下最近发生的事联系起来。
北境的弩机被叛将烧毁，铸坊奉命铸造，据宫内一些流言，说是铸坊可能无法完成秦王给的铸造任务。
王陆现在又主动掺和进铸坊里，自己岂不是可以从中动点手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王，北境是秦国最重要的门户，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秦王古怪地看了韩霓一眼：“你对这些也感兴趣？可不像你。”
“妾身只是感怀边境的将士。”
“若是能有弩机的威慑，匈奴轻易不敢侵犯。”
“少打一次仗，少死一群人。”
“他们有些人的年纪比矫儿大不了几岁，战死沙场，白发人送给黑发人终归是人间惨祸。”
秦王沉默着点头，这一点韩霓说的没错。
韩霓继续道：“所以大王让铸坊铸造弩机，不仅仅是一些军备，更是与秦国将士的性命攸关，草率不得。”
“嗯。”秦王应了一声，他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铸坊的弩机制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们每少一架弩机，秦国将士也许就要多死上十个，甚至百个。”
“人命关天呐，大王。”
“你说的很对。”秦王道，“只是寡人有些担心。”
“按以往铸坊的锻造速度，这十日时间恐怕造不出五百架。”
“北境的战事又迫在眉睫，不日即可能发生。”
秦王悄悄叹气，“也只能让王翦随机应变。”
“不，大王，”韩霓道，“铸坊里不是还有王陆吗？”
“有王陆在，区区五百弩机而已，定能轻松完成。”
“寡人安排王陆去铸坊，只是给个闲职。况且铸坊还是一群工匠，王陆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懂那些东西。”
“一通百通。王陆更是不世奇才，在秦国短短一段时间内频立大功，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秦王侧头看向韩霓：“你什么时候这么欣赏王陆了？”
“妾身一直很佩服王陆，只是后宫谈论前庭臣子的事不合规矩，就很少在大王面前提起。”
“妾身还让矫儿多多向王陆学习。”
“你倒是有心了。”
韩霓一笑，她的办法当然不是靠诋毁以降低大王心中对王陆的印象。
那种方法太蠢太笨，也太容易让大王发现。
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大王以为自己是个善妒的女人。
像现在这样无限捧高王陆，将大王对弩机数量的预期强行拉高。
一旦现实和预期有落差，落差越大，大王就会对王陆越失望。
当然，以大王的智慧，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但在心里绝对会留下一个不佳的印象。
长此以往，只要矫儿不再犯错，王陆之前的功劳也会慢慢被消蚀。
果然，矫儿身边最靠得住的，还是是他母亲……
……
王宫宫门距离秦王所在的宫殿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从公公和护卫到，再让田子劲进来，往返一次至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这还是加快脚步后的速度。
韩霓在期间一直吹王陆，秦王果然没有意识到她的居心险恶。反而觉得韩霓这人挺大方的，明明矫儿和政儿是敌对关系，她还能这样欣赏王陆。
单是这份胸襟，就让秦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