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诗?”
王陆看着黑漆漆的门大为感叹,虽然出身肮脏,但爱好够文雅,竟然还会作诗。
“你给念念。”
屈景将自己的诗重念了一遍。
“我的诗,如何?”
“还行吧。”王陆哪懂什么赏诗,就给了个不好不坏的评价。
可屈景却有些不服气,自己这诗可是得众人认可,能上文碑林的。他一句“还行”,怎么可以?
“既然我的诗一般,想必你有更好的。”
“请念来听听。”
“要……听我的?”王陆脑袋里闪过太多的诗,这些诗都是爹娘强迫他背的。
虽说诗的长短与好不好无直接关系,但又好又长总比短而优要更好。
王陆就挑了其中一首又长又好的。
“君…………”
……
诗念完,屈景同一尊冰雕似竖在雪地中。
蝼蚁看天上的星星是渺小的,只有强者才知道另一位强者有多……恐怖如斯。
屈景叹了口气,转身返回文铮殿。
“人……呃,妖怪呢?”
“怎么不说话?”
王陆捶了捶了门口,不料门未锁紧,直接开了。
风雪扑进来,只见远处有个摇摇晃晃的橙红火焰,近处空无一人。
王陆愈发坚定自己遇上了茅厕妖怪。
“回咸阳……得告诉史迁,让他把这事记下……嗝~”
“会念诗的妖怪……嗝~”
……
屈景浑浑噩噩进文铮殿,看守看着他拿着火把入殿,还以为他要放火呢,赶忙把火把夺过来丢雪地里踩灭。
“你没事吧?”
屈景点头,“没事。”
“没事就不要搞事!”
屈景表歉意,后再振作精神入文铮殿。
“那柴都烧完了,该封魁首了吧?”项迪催道,这觐王宴整个就是耻辱,堂堂项氏一族竟然沦为他人陪衬。这鸟气,他是受不了。
“快点封了,免得看着烦。”项迪视线有意无意看过赵国席位上的赵括。
吴丘看火炉上的柴木,其实还剩下拳头长的一小截,但既然等了这么久都不出来,估计后续也不大会出来了,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站起身来,到殿中央,清了清嗓子道:“本次文铮文魁首由楚国屈——”
“且慢!”
屈景刚坐下去,又站了起来。
“你有话要说?”吴丘问道。
“诸位先听我再念一首诗。”
“嗯?”
吴丘疑惑,要不是瞧着他马上就要被封文魁首,还真不愿意搭理。
“罢了,你念吧。”
屈景记忆超群,路上更是反复默念着王陆的诗,错不了一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与尔同销万古愁。”
文铮殿内寂静片刻。
“好狂的诗。”
“好狂的人。”
吴丘整个人兴奋得发抖,
“一结豪情,使人不能句字赏摘。”
“才情豪放,才气千古无双。”
“狂歌蕴玄理,非故为狂语。”
谷/span“妙!”
“绝妙!”
吴丘鼓掌,单以酒已经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文铮殿亦是满堂喝彩。
褚胥端起酒杯,向屈景道:“此诗之前,我不服你。现在,我服了。”
之后将酒一饮而尽,
“文碑林两首残诗其实是你续写的吧?”
“你可真能藏。连我当时都没有怀疑。”
“想想也对,当时文碑林就你一人独自在那,不是你,还能是谁。”
项迪在那笑着,他对诗也不算太了解,但瞧殿内赵国那帮鸟人的反应,他就痛快。
这屈景平时不当人子,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楚王捋着胡子,大悦。
“封魁首的事——”吴丘准备先把正事解决了。
“且慢!”屈景再次喊道。
吴丘问:“该不会还有诗要念吧?”
吴丘已经开始期待了。
屈景摇头:“不是。是这首诗并非我所作,它——”
“它是何人所作?”吴丘急着问道。
“它是王陆所作。”
“王陆是谁?哪位大家?”
吴丘眉头一皱,“怪了,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屈景用下巴点了点秦国空缺的席位。
“是他?!法家的那小子?!”
嬴政注意到殿内所有人的视线投来,投在他身边的位置上。
“没想到高手竟然就在我身边。”
“王兄这般才情,在平日竟然没有显露一点。”
“亏我还自以为了解王兄,着实没想到啊……”
秦国文士清鹤幽怨地看了秦王一眼,既然有这样的人,何必来求自己,不纯让自己难堪吗?
不过……清鹤很快释然,甚至还有些喜悦。
能亲眼目睹此等惊绝之诗横空出世,不枉此生。加上他又是秦人,将来想要切磋,不,是讨问诗文不是占了地利吗……
然而屈景的话还没说完。
“文碑林那两首诗也是由他一人所作。”
文铮殿内再度死寂。
吴丘问道:“此事当成?”
“他大抵是酒后吐真言,亲口承认,假不了。”
文铮殿众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才情绝世?天纵奇才?文坛巨师?
吴丘突然向秦王行礼,问道:‘秦王,那位王陆年龄几何?’
秦王哪儿知道,就喊了一声:“政儿。”语气轻松欢快,洋洋得意。
“二十一吧,开年二十二。”嬴政说了个大概,自己安慰自己应该差不了。
吴丘听后只说了一句:“后生可畏。”
至于封文魁首的事,也没人提了。
其他人本就没资格,屈景自愧不如,这文魁首怕是要易主。
项迪也罕见没吭声,他确实不懂诗文,但那首诗里没有太过晦涩深奥的文字,不像《诗经》中的那些,他连好些字都不认识。
王陆的这首诗,听得他心潮澎湃,忍不住想仰天长啸。
能挑动情绪的,肯定是首好诗!
……
……
王陆几乎在茅厕睡着,要不是看守把门卸了,并用力晃他,估计今晚就凑活在这过了。
虽不至于冻死,可冻个腰酸背痛什么的,估计是没跑了。
“公子,殿内众位都在等着你。”
“等我?等我干嘛?”王陆不由佩服周王室的看守嘴真甜,老会说话了,“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