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二十 朱子十七002(1 / 1)

陆深甫问为学次序。曰:“公家庭尊长平日所以教公者如何?”陆云:“删定叔祖所以见教者,谓此心本无亏欠,人须见得此心,方可为学。”曰:“此心固是无亏欠,然须是事事做得是,方无亏欠。若只说道本无亏欠,只见得这个便了,岂有是理!”因说:“江西学者自以为得陆删定之学,便高谈大论,略无忌惮。忽一日自以为悟道,明日与人饮酒,如法骂人。某谓贾谊云,秦二世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今江西学者乃今日悟道而明日骂人,不知所修者果何道哉!”时举。

包详道书来言“自壬子九月一省之后”云云。先生谓显道曰:“人心存亡之决,只在出入息之间。岂有截自今日今时便鬼乱,已后便悄悄之理?圣贤之学,是掯掯定定做,不知不觉,自然做得彻。若如所言,则是圣贤修为讲学都不须得,只等得一旦恍然悟去,如此者起人侥幸之心。”义刚。

“看孙吉甫书,见得是要做文字底气习。且如两汉晋宋隋唐风俗,何尝有个人要如此变来?只是其风俗之变,滚来滚去,自然如此。汉末名节之极,便变作清虚底道理。到得陈隋以后,都不理会名节,也不理会清虚,只是相与做一般纤艳底文字。君臣之间,把这文字做一件大事理会。如进士举是隋炀帝做出来,至唐三百年以至国初,皆是崇尚文辞。”郑子上问:“风俗滚来滚去,如何到本朝程先生出来,便理会发明得圣贤道理?”曰:“周子二程说得道理如此,亦是上面诸公挪趱将来。当杨刘时,只是理会文字。到范文正孙明复石守道李太伯常夷甫诸人,渐渐刊落枝叶,务去理会政事,思学问见于用处。及胡安定出,又教人作‘治道斋’,理会政事,渐渐挪得近里,所以周程发明道理出来,非一人之力也。”璘。

先生谓杜叔高曰:“学贵适用。”

先生谓鲁可几曰:“事不要察取尽。”道夫。

或问徐子颜。曰:“其人有守,但未知所见如何。”文蔚。

今学者有两样,意思钝底,又不能得他理会得;到得意思快捷底,虽能当下晓得,然又恐其不牢固。如龚郯伯理会也快,但恐其不牢固。贺孙。

先生问郭廷硕:“今如何?”曰:“也只如旧为学。”曰:“贤江西人,乐善者多,知学者少。”又说:“杨诚斋廉介清洁,直是少。谢尚书和易宽厚,也煞朴直。昔过湘中时,曾到谢公之家,颓然在败屋之下,全无一点富贵气,也难得。”又曰:“闻彭子寿造居甚大,何必如此?”又及一二人,曰:“以此观谢尚书,直是朴实。”祖道。

先生问:“湘乡旧有从南轩游者,为谁?”佐对以周奭允升、佐外舅舒谊周臣。外舅没已数岁,南轩答其论知言疑义一书,载文集中。允升藏修之所正枕江上,南轩题曰‘涟溪书室’。乡曲后学讲习其间,但允升今病不能出矣。”先生曰:“南轩向在静江曾得书,甚称说允升,所见必别,安得其一来!次第送少药物与之。”佐。

直卿告先生以赵友裕复有相招之意。先生曰:“看今世务已自没可奈何。只得随处与人说,得识道理人多,亦是幸事。”贺孙。

吕德远辞,云将娶,拟某日归。及期,其兄云:“与舍弟商量了,且更承教一月,却归。”曰:“公将娶了,如何又恁地说?此大事,不可恁地。宅中想都安排了,须在等待,不可如此了。”即日归。义刚。

季绎劝蔡季通酒,止其泉南之行。蔡决于先生,先生笑而不答。良久,云:“身劳而心安者为之,利少而义多者为之。”人杰。广录云:“或有所欲为,谋于先生。曰:‘心佚而身劳,为之;利少而义多,为之。’”

先生看糊窗,云:“有些子不齐整,便不是他道理。”朱季绎云:“要好看,却从外糊。”直卿云:“此自欺之端也!”贺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