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传训皆与经别行。《三传》之文不与经连,故石经书公羊传皆无经文。《艺文志》云:“《毛诗经》二十九卷,《毛诗诂训传》三十卷。”是毛为诂训,亦不与经连也。马融为《周礼注》,乃云,欲省学者两读,故具载本文,然则后汉以来始就经为注。未审此《诗》引经附传,是谁为之?其《毛诗》二十九卷,不知并何卷也。

毛、郑,所谓山东老学究。欧阳会文章,故《诗》意得之亦多。但是不合以今人文章如他底意思去看,故皆局促了《诗》意。古人文章有五七十里不回头者。苏黄门《诗说》疏放,觉得好。振。

欧阳公有《诗本义》二十余篇,煞说得有好处。有《诗本末篇》。又有论云:“何者为《诗》之本?何者为《诗》之末?《诗》之本,不可不理会;《诗》之末,不理会得也无妨。”其论甚好。近世自集注文字出,此等文字都不见了,也害事。如吕伯恭《读诗记》,人只是看这个。它上面有底便看,无底更不知看了。僩。

程先生《诗传》取义太多。诗人平易,恐不如此。

横渠云:“置心平易始知《诗》。”然横渠解《诗》多不平易。程子说胡安定解九四作太子事,云:“若一爻作一事,只做得三百八十四事!”此真看易之法。然《易传》中亦有偏解作一事者。林艾轩尝云:“伊川解经,有说得未的当处。此文义间事,安能一一皆是?若大头项则伊川底却是。”此善观伊川者。陆子静看得二程低,此恐子静看其说未透耳。譬如一块精金,却道不是金;非金之不好,盖是不识金也。”人杰。必大录云:“横渠解‘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却不平易。”

子由《诗解》好处多,欧公《诗本义》亦好。因说:“东莱改本《书解》,无阙疑处,只据意说去。”木之问:“《书解》谁底好看?”曰:“东坡《解》,大纲也好,只有失。如说‘人心惟危’这般处,便说得差了。如今看他底,须是识他是与不是处,始得。”木之。

问:“今人自做一诗,其所寓之意,亦只自晓得,前辈诗如何可尽解?”曰:“何况三百篇,后人不肯道不会,须要字字句句解得么!”

当时解《诗》时,且读本文四五十遍,已得六七分。却看诸人说与我意如何,大纲都得之,又读三四十遍,则道理流通自得矣。

或问《诗》。曰:“《诗》几年埋没,被某取得出来,被公们看得恁地搭滞。看十年,仍旧死了那一部诗!今若有会读书底人,看某《诗传》,有不活络处都涂了,方好。而今《诗传》只堪减,不堪添。”胡泳。

伯恭说《诗》太巧,亦未必然,古人直不如此。今某说,皆直靠直说。扬。

李茂钦问:“先生曾与东莱辨论**奔之诗。东莱谓诗人所作,先生谓**奔者之言,至今未晓其说。”曰:“若是诗人所作讥刺**奔,则婺州人如有**奔,东莱何不作一诗刺之?”茂钦又引他事问难。先生曰:“未须别说,只为我答此一句来。”茂钦辞穷。先生曰:“若人家有隐僻事,便作诗讦其短讥刺,此乃今之轻薄子,好作谑词嘲乡里之类,为一乡所疾害者。诗人温醇,必不如此。如《诗》中所言有善有恶,圣人两存之,善可劝,恶可戒。”杞。

某解《诗》,多不依他《序》。纵解得不好,也不过只是得罪于作《序》之人。只依《序》解,而不考本《诗》上下文意,则得罪于圣贤也。扬。

因说学者解《诗》,曰:“某旧时看《诗》,数十家之说一一都从头记得,初间那里敢便判断那说是;那说不是?看熟久之,方见得这说似是,那说似不是;或头边是,尾说不相应;或中间数句是,两头不是;或尾头是,头边不是。然也未敢便判断,疑恐是如此。又看久之,方审得这说是,那说不是。又熟看久之,方敢决定断说这说是,那说不是。这一部《诗》,并诸家解都包在肚里。公而今只是见已前人解《诗》,便也要注解,更不问道理。只认捉着,便据自家意思说,于己无益,于经有害,济得甚事!凡先儒解经,虽未知道,然其尽一生之力,纵未说得七八分,也有三四分。且须熟读详究,以审其是非而为吾之益。今公才看着便妄生去取,肆以己意,是发明得个甚么道理?公且说,人之读书,是要将作甚么用?所贵乎读书者,是要理会这个道理,以反之于身,为我之益而已。”僩。

《诗传》中或云“姑从”,或云“且从其说”之类,皆未有所考,不免且用其说。拱寿。

《诗传》只得如此说,不容更着语,工夫却在读者。必大。

问:“分‘《诗》之经,《诗》之传’,何也?”曰:“此得之于吕伯恭。《风》《雅》之正则为经,《风》《雅》之变则为传。如屈平之作《离骚》,即经也。如后人作《反骚》与《九辩》之类则为传耳。”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