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谟序:“帝舜申之。”序者之意,见书中,皋陶陈谟了,“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故先说“皋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又使禹亦陈昌言耳。今书序固不能得书意,后来说书者又不晓序者之意,只管穿凿求巧妙尔。广。

自“后克艰厥后”至“四夷来王”,只是一时说话,后面则不可知。广。

书中“迪”字或解为蹈,或解为行,疑只是训“顺”字。书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逆,对顺,恐只当训顺也。兼书中“迪”字,用得本皆轻。“棐”字只与“匪”同,被人错解作“辅”字,至今误用。只颜师古注汉书曰:“‘棐’与‘匪’同。”某疑得之。尚书传是后来人做,非汉人文章,解得不成文字。但后汉张衡已将“棐”字作“辅”字使,不知如何。“王若曰”,“周公若曰”,只是一似如此说底意思。若汉书“皇帝若曰”之类,盖是宣导德意者敷演其语,或录者失其语而退记其意如此也。“忱”、“谌”并训信,如云天不可信。

当无虞时,须是儆戒。所儆戒者何?“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于乐。”人当无虞时,易至于失法度,游逸**乐,故当戒其如此。既知戒此,则当“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如此,方能“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义刚。

“儆戒无虞”至“从己之欲”,圣贤言语,自有个血脉贯在里。如此一段,他先说“儆戒无虞”,盖“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时,必儆必戒。能如此,则不至失法度、**于逸、游于乐矣。若无个儆戒底心,欲不至于失法度、不**逸、不游乐,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后可以知得贤者、邪者、正者、谋可疑者、无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颠倒,便会以不贤为贤,以邪为正,所当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盖此三句,便是从上面有三句了,方会恁地。又如此,然后能“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盖于贤否、邪正、疑审,有所未明,则何者为道,何者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之所欲哉?夔孙。

问:“‘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正德,是正民之德否?”曰:“固是。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内火、禁焚莱之类;木,如斧斤以时之类。”良久,云:“古人设官掌此六府,盖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用。非如今出之民,用财无节也。‘戒之用休’,言戒谕以休美之事。‘劝之以九歌’,感动之意。但不知所谓‘九歌’者如何。周官有九德之歌。大抵禹只说纲目,其详不可考矣。”人杰。

“地平天成”,是包得下面六府、三事在。义刚。

刘潜夫问:“‘六府三事’,林少颖云:‘六府本乎天,三事行乎人。’吴才老说‘上是施,下是功’。未知孰是?”曰:“林说是。”又问“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并九歌。曰:“正是‘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之意。九歌,只是九功之叙可歌,想那时田野自有此歌,今不可得见。”贺孙。

“念兹在兹,释兹在兹”,用舍皆在于此人。“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语默皆在此人。名言,则名言之;允出,则诚实之所发见者也。人杰。

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过于惨刻。今之士大夫耻为法官,更相循袭,以宽大为事,于法之当死者,反求以生之。殊不知“明于五刑以弼五教”,虽舜亦不免。教之不从,刑以督之,惩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劝戒,所谓“辟以止辟”;虽曰杀之,而仁爱之实已行乎中。今非法以求其生,则人无所惩惧,陷于法者愈众;虽曰仁之,适以害之。道夫。

圣人亦不曾徒用政刑;到德礼既行,天下既治,亦不曾不用政刑。故书说“刑期于无刑”,只是存心期于无,而刑初非可废。又曰:“钦哉!惟刑之恤哉!”只是说“恤刑”。贺孙。

“罪疑惟轻”,岂有不疑而强欲轻之之理乎?王季海当国,好出人死罪以积阴德,至于奴与佃客杀主,亦不至死。广录云:“岂有此理!某尝谓,虽尧舜之仁,亦只是‘罪疑惟轻’而已。”人杰。

或问“人心、道心”之别。曰:“只是这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人心则危而易陷,道心则微而难着。微,亦微妙之义。”学蒙。

舜功问“人心惟危”。曰:“人心亦不是全不好底,故不言凶咎,只言危。盖从形体上去,泛泛无定向,或是或非不可知,故言其危。故圣人不以人心为主,而以道心为主。盖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之所在,无所向,若执定柁,则去住在我。”璘。

人心亦未是十分不好底。人欲只是饥欲食、寒欲衣之心尔,如何谓之危?既无义理,如何不危?士毅。

问:“‘人心惟危’,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恐未便是人欲。”曰:“人欲也未便是不好。谓之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方子录云:“危者,欲陷而未陷之辞。子静说得是。”又问:“圣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时举录云:“圣人纯是道心。”

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圣罔念作狂。’又问:“此‘圣’字,寻常只作通明字看,说得轻。”曰:“毕竟是圣而罔念,便狂。”铢。时举录同。

道心是知觉得道理底,人心是知觉得声色臭味底,人心不全是不好,若人心是全不好底,不应只下个“危”字。盖为人心易得走从恶处去,所以下个“危”字。若全不好,则是都倒了,何止于危?危,是危殆。“道心惟微”,是微妙,亦是微昧。若说道心天理,人心人欲,却是有两个心!人只有一个心,但知觉得道理底是道心,知觉得声色臭味底是人心,不争得多。“人心,人欲也”,此语有病。虽上智不能无此,岂可谓全不是?陆子静亦以此语人。非有两个心。道心、人心,本只是一个物事,但所知觉不同。“惟精、惟一”,是两截工夫;精,是辨别得这个物事;一,是辨别了,又须固守他。若不辨别得时,更固守个甚么?若辨别得了又不固守,则不长远。惟能如此,所以能合于中道。又曰:“‘惟精惟一’,犹‘择善而固执之’。”佐。

人心亦只是一个。知觉从饥食渴饮,便是人心;知觉从君臣父子处,便是道心。微,是微妙,亦是微晦。又曰:“形骸上起底见识,或作“从形体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人心;义理上起底见识,或作“就道理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道心。心则一也,微则难明。有时发见些子,使自家见得,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便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须是‘择善而固执之’。”方子。

“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人身上发出来底。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不能无道心,如恻隐之心是。但圣人于此,择之也精,守得彻头彻尾。”问:“如何是‘惟微’?”曰:“是道心略瞥见些子,便失了底意思。‘惟危’,是人心既从形骸上发出来,易得流于恶。”盖卿。

问“人心、道心”。曰:“如喜怒,人心也。然无故而喜,喜至于过而不能禁;无故而怒,怒至于甚而不能遏,是皆为人心所使也。须是喜其所当喜,怒其所当怒,乃是道心。”问:“饥食渴饮,此人心否?”曰:“然。须是食其所当食,饮其所当饮,乃不失所谓‘道心’。若饮盗泉之水,食嗟来之食,则人心胜而道心亡矣!”问:“人心可以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而人心每听命焉耳。”僩。

饥食渴饮,人心也;如是而饮食,如是而不饮食,道心也。唤做人,便有形气,人心较切近于人。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道心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微而难见。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则思”,故贵“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见那边利害情欲之私,道心只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伯羽。

吕德明问“人心、道心”。曰:“且如人知饥渴寒暖,此人心也;恻隐羞恶,道心也。只是一个心,却有两样。须将道心去用那人心,方得。且如人知饥之可食,而不知当食与不当食;知寒之欲衣,而不知当衣与不当衣,此其所以危也。”义刚。

饥欲食,渴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须是一心只在道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那人心上。

问“人心、道心”。曰:“饮食,人心也;非其道非其义,万钟不取,道心也。若是道心为主,则人心听命于道心耳。”夔孙。

问:“人心、道心,如饮食男女之欲,出于其正,即道心矣。又如何分别?”曰:“这个毕竟是生于血气。”文蔚。

问:“‘人心惟危’,则当去了人心否?”曰:“从道心而不从人心。”节。

心,只是一个心,卓录云:“人心、道心,元来只是一个。”只是分别两边说,人心便成一边,道心便成一边。精,是辨之明;一,是守之固。卓作“专”。既能辨之明,又能守之固,斯得其中矣。这中是无过不及之中。贺孙。

自人心而收之,则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近之。骧。

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伯羽。

问:“动于人心之微,则天理固已发见,而人欲亦已萌。天理便是道心,人欲便是人心。”曰:“然。”可学。

问“道心惟微”。曰:“义理精微难见。且如利害最易见,是粗底,然鸟兽已有不知之者。”又曰:“人心、道心,只是争些子。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夔孙。义刚录见下。

林武子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气所有,但地步较阔。道心却在形气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细底便难见,麤底便易见。饥渴寒暖是至麤底,虽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较细者言之,如利害,则禽兽已有不能知者。若是义理,则愈是难知。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言所争也不多。”义刚。

人心者,气质之心也,可为善,可为不善。道心者,兼得理在里面。“惟精”是无杂,“惟一”是终始不变,乃能“允执厥中”。节。

人心是知觉,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底,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说做人欲,则属恶了,何用说危?道心是知觉义理底;“惟微”是微妙,亦是微隐。“惟精”是要别得不杂,“惟一”是要守得不离。“惟精惟一”,所以能“允执厥中”。至。

问:“微,是微妙难体;危,是危动难安否?”曰:“不止是危动难安。大凡狥人欲,自是危险。其心忽然在此,忽然在彼,又忽然在四方万里之外。庄子所谓‘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凡苟免者,皆幸也。动不动便是堕坑落堑,危孰甚焉!”文蔚曰:“徐子融尝有一诗,末句云:‘精一危微共一心。’文蔚答之曰:‘固知妙旨存精一,须别人心与道心。’曰:“他底未是,但只是答他底亦慢,下一句救得少紧。当云:‘须知妙旨存精一,正为人心与道心。’”又问“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如颜子择中庸处,便是精;得一善拳拳服膺弗失处,便是一。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之。’此语甚好。”文蔚。

程子曰:“人心人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惟精以致之,惟一以守之,如此方能执中。”此言尽之矣。惟精者,精审之而勿杂也;惟一者,有首有尾,专一也。此自尧舜以来所传,未有他议论,先有此言。圣人心法,无以易此。经中此意极多,所谓“择善而固执之”,择善,即惟精也;固执,即惟一也。又如“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皆惟精也;“笃行”,又是惟一也。又如“明善”,是惟精也;“诚之”,便是惟一也。大学致知、格物,非惟精不可能;诚意,则惟一矣。学则是学此道理。孟子以后失其传,亦只是失此。洽。

问:“惟精惟一”。曰:“人心直是危,道心直是微。且说道心微妙,有甚准则?直是要择之精!直是要守之一!”扬。

因论“惟精惟一”曰:“虚明安静,乃能精粹而不杂;诚笃确固,乃能纯一而无间。”僩。

“惟精惟一”,舜告禹,所以且说行;不似学者而今当理会精也。方。

精,是识别得人心道心;一,是常守得定。允执,只是个真知。道夫。

问“精一执中”之说。曰:“惟精,是精察分明;惟一,是行处不杂;执中,是执守不失。”大雅。

汉卿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一段。曰:“凡事有一半是,一半不是,须要精辨其是非。惟一者,既辨得是非,却要守得彻头彻尾。惟其如此,故于应事接物之际,头头捉着中。惟精是致知,惟一是力行,不可偏废。”祀。

问:“尧舜禹,大圣人也。‘允执厥中’,‘执’字似亦大段吃力,如何?”曰:“圣人固不思不勉。然使圣人自有不思不勉之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类非一,更细思之。”人杰。

符舜功问:“学者当先防人欲,正如未上船,先作下水计。不如只于天理上做功夫,人欲自消。”曰:“尧舜说便不如此,只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渠只于两者交界处理会。尧舜时未有文字,其相授受口诀只如此。”方伯谟云:“人心道心,伊川说,天理人欲便是。”曰:“固是。但此不是有两物,如两个石头样,相挨相打。只是一人之心,合道理底是天理,徇情欲底是人欲,正当于其分界处理会。五峰云‘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说得最好。及至理会了精底、一底,只是一个人。”又曰:“‘执中’是无执之‘执’。如云:‘以尧舜之道要汤’,何曾‘要’来?”璘。可学录别出。

舜功问:“人多要去人欲,不若于天理上理会。理会得天理,人欲自退。”曰:“尧舜说不如此。天理人欲是交界处,不是两个。人心不成都流,只是占得多;道心不成十全,亦是占得多。须是在天理则存天理,在人欲则去人欲。尝爱五峰云‘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此语甚好。”舜功云:“陆子静说人心混混未别。”曰:“此说亦不妨。大抵人心、道心只是交界,不是两个物,观下文‘惟精惟一’可见。”德粹问:“既曰‘精一’,何必云‘执中’?”曰:“‘允’字有道理。惟精一,则信乎其能执中也。”因举子静说话多反伊川。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解云:“‘惟其深喻,是以笃好。’渠却云‘好而后喻’,此语亦无害,终不如伊川。”通老云:“伊川云:‘敬则无己可克。’”曰:“孔门只有个颜子,孔子且使之克己,如何便会不克?此语意味长!”可学。

林恭甫说“允执厥中”,未明。先生曰:“中,只是个恰好底道理。允,信也,是真个执得。尧当时告舜时,只说这一句。后来舜告禹,又添得‘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三句,是舜说得又较子细。这三句是‘允执厥中’以前事,是舜教禹做工夫处。说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须是‘惟精惟一’,方能‘允执厥中’。尧当时告舜,只说一句。是时舜已晓得那个了,所以不复更说。舜告禹时,便是怕禹尚未晓得,故恁地说。《论语》后面说‘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举逸民’之类,皆是恰好当做底事,这便是执中处。尧舜禹汤文武治天下,只是这个道理。圣门所说,也只是这个。虽是随他所问说得不同,然却只是一个道理。如屋相似,进来处虽不同,入到里面,只是共这屋。大概此篇所载,便是尧舜禹汤文武相传治天下之大法。虽其纤悉不止此,然大要却不出此,大要却于此可见。”次日,恭甫又问:“道心,只是仁义礼智否?”曰:“人心便是饥而思食,寒而思衣底心。饥而思食后,思量当食与不当食;寒而思衣后,思量当着与不当着,这便是道心。圣人时那人心也不能无,但圣人是常合着那道心,不教人心胜了道心。道心便只是要安顿教是,莫随那人心去。这两者也须子细辨别,所以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个便须是常常戒慎恐惧,精去拣择。若拣得不精,又便只是人心。大概这两句,只是个公与私;只是一个天理,一个人欲。那‘惟精’,便是要拣教精;‘惟一’,便是要常守得恁地。今人固有其初拣得精,后来被物欲引从人心去,所以贵于‘惟一’。这‘惟精惟一’,便是舜教禹做工夫处。它当时传一个大物事与他,更无他说,只有这四句。且如‘仁者先难而后获’,那‘先难’便是道心,‘后获’便是人心。又如‘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说仁义时,那不遗亲而后君自在里面了。若是先去计较那不遗亲,不后君,便是人心,便不是天理之公。”义刚问:“‘惟精惟一’,也是就心上说否?”曰:“也便是就事说。不成是心里如此,临事又别是个道理。有这个心,便有这个事;因有这个事后,方生这个心。那有一事不是心里做出来底?如口说话,便是心里要说。如‘紾兄之臂’,你心里若思量道不是时,定是不肯为。”义刚。

问:“曾看无垢文字否?”某说:“亦曾看。”问:“如何?”某说:“如他说:‘“动心忍性”,学者当惊惕其心,抑遏其性。’如说‘“惟精惟一”,精者深入而不已,一者专致而不二’。”曰:“‘深入’之说却未是。深入从何处去?公且说人心、道心如何?”某说:“道心者,喜怒哀乐未发之时,所谓‘寂然不动’者也;人心者,喜怒哀乐已发之时,所谓‘感而遂通’者也。人当精审专一,无过不及,则中矣。”曰:“恁地,则人心、道心不明白。人心者,人欲也;危者,危殆也。道心者,天理也;微者,精微也。物物上有个天理人欲。”因指书几云:“如墨上亦有个天理人欲,砚上也有个天理人欲。分明与他劈做两片,自然分晓。尧舜禹所传心法,只此四句。”从周。德明录别出。

窦初见先生,先生问前此所见如何,对以“欲察见私心”云云。因举张无垢“人心道心”解云:“‘精者,深入而不已;一者,专志而无二。’亦自有力。”曰:“人心道心,且要分别得界限分明。彼所谓‘深入’者,若不察见,将入从何处去?”窦曰:“人心者,喜怒哀乐之已发,未发者,道心也。”曰:“然则已发者不谓之道心乎?”窦曰:“了翁言:‘人心即道心,道心即人心。’”曰:“然则人心何以谓之‘危’?道心何以谓之‘微’?”窦曰:“未发隐于内,故微;发不中节,故危。是以圣人欲其精一,求合夫中。”曰:“不然。程子曰:‘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此处举语录前段。所谓人心者,是气血和合做成,先生以手指身。嗜欲之类,皆从此出,故危。道心是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正欲其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专一守着一个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譬如一物,判作两片,便知得一个好,一个恶。尧舜所以授受之妙,不过如此。”德明。

问“允执厥中”。曰:“书传所载多是说无过、不及之中。只如中庸之‘中’,亦只说无过、不及。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一处,却说得重也。”人杰。

既“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又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节。

因言舜禹揖逊事,云:“本是个不好底事。被他一转,转作一大好事!”文蔚。

舞干羽之事,想只是置三苗于度外,而示以闲暇之意。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