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武说“衣锦”章。曰:“只是收敛向内,工夫渐密,便自见得近之可远,‘风之自,微之显’。黄录无“近之”以下十字。君子之道,固是不暴著于外。然曰‘恶其文之着’,亦不是无文也,自有文在里。淡则可厌,简则不文,温则不理。而今却不厌而文且理,只缘有锦在里。若上面着布衣,里面着布袄,便是内外黑窣窣地。明道谓:‘《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虽曰‘合为一理’,然自然有万事在。如云‘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也是自有敬信在。极而至于‘无声无臭’,然自有‘上天之载’在。盖是其中自有,不是都无也。”贺孙。义刚录云:“天下只是这道理走不得。如佛老虽灭人伦,然他却拜其师为父,以其弟子为子,长者谓之师兄,少者谓之师弟,只是护得个假底。”
问“知风之自”。曰:“凡事自有个来处,所以与‘微之显’厮对着。只如今日做一件事是,也是你心下正;一事不是,也是你心下元不正。推此类以往,可见。”大雅。
人之得失,即己之得失;身之邪正,即心之邪正。“知远之近,知风之自。”人杰。
“知风之自”好看,如孟子所谓“闻伯夷之风”之类是也。炎。
“潜虽伏矣”,便觉有善有恶,须用察。“相在尔室”,只是教做存养工夫。大雅。
“亦孔之昭”是慎独意,“不愧屋漏”是戒慎恐惧意。谟。
李丈问:“《中庸》末章引诗‘不显’之义,只是形容前面‘戒慎不睹,恐惧不闻’,而极其盛以言之否?”曰:“是也。此所引与诗正文之义同。”义刚。
“不大声以色”,只是说至德自无声色。今人说笃恭了,便不用刑政,不用礼乐,岂有此理!古人未尝不用礼乐刑政,但自有德以感人,不专靠他刑政尔。学蒙。
《中庸》末章,恐是说只要收敛近里如此,则工夫细密。而今人只是不收向里,做时心便粗了。然而细密中却自有光明发出来。《中庸》一篇,始只是一,中间却事事有,末后却复归结于一。义刚。
公晦问:“‘无声无臭’,与老子所谓‘玄之又玄’,庄子所谓‘冥冥默默’之意如何分别?”先生不答。良久,曰:“此自分明,可子细看。”广云:“此须看得那不显底与明着底一般,方可。”曰:“此须是自见得。”广因曰:“前日与公晦论程子‘鸢飞鱼跃,活泼泼地’。公晦问:‘毕竟此理是如何?’广云:‘今言道无不在,无适而非道,固是,只是说得死撘撘地。若说“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则活泼泼地。’”曰:“也只说得到这里,由人自看。且如孔子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如今只看‘天何言哉’一句耶?唯复是看‘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两句耶?”又曰:“‘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圣人说得如是实。”广。贺孙录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