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后序(1 / 1)

黄士毅

右语类总成七十家,除李侯贯之已刊外,增多三十八家。或病诸家所记互有重复,乃类分而考之。盖有一时之所同闻,退各抄录,见有等差,则领其意者斯有详略。或能尽得于言,而首尾该贯;或不能尽得于言,而语脉间断;或就其中粗得一二言而止。今惟存一家之最详者,而它皆附于下。至于一条之内无一字之不同者,必抄录之际,尝相参校,不则非其闻而得于传录,则亦惟存一家,而注与某人同尔。

既以类分,遂可缮写,而略为义例,以为后先之次第。有太极然后有天地,有天地然后有人物,有人物然后有性命之名,而仁义礼智之理则人物所以为性命者也。所谓学者,求得夫此理而已。故以太极天地为始,乃及于人物性命之原,与夫古学之定序。次之以群经,所以明此理者也。次之以孔孟周程朱子,所以传此理者也。乃继之以斥异端,异端所以蔽此理,而斥之者,任道统之责也。然后自我朝及历代君臣、法度、人物、议论,亦略具焉。此即理之行于天地设位之后,而着于治乱兴衰者也。凡不可以类分者,则杂次之,而以作文终焉。盖文以载道,理明意达,则辞自成文。后世理学不明,第以文辞为学,固有竭终身之力,精思巧制,以务名家者。然其学既非,其理不明,则其文虽工,其意多悖,故特次之于后,深明夫文为末,而理为本也。

然始焉妄易分类之意,惟欲考其重复。及今而观之,则夫理一而名殊,问同而答异者,浅深详略,一目在前,互相发明,思已过半。至于群经,则又足以起或问之所未及,校本义之所未定,补书说之所未成,而大学章句所谓高入虚空、卑流功利者,皆灼然知其所指而不为近似所陷溺矣,诚非小补者。故尝谓孔孟之道至周程而复明,至朱子而大明。自今以后,虽斯道未能盛行于世,而诵遗书,私淑艾者,必不乏人,不至于千五百年之久绝而不续。反复斯编,抑自信云。

语类成编,积百四十卷。同志艰于传录,而眉山史廉叔愿锓于木。士毅之类次,虽犯不韪,而不复固辞者,庶几无传录之艰也。

独池本陈埴一家,惟论仁一条,按遗文,乃答埴书,不当取为类,故今不载。又辅广所录,以先生改本校之,则去其所改而反存其所勾者,合三十余条,今亦惟据改本。自首连数至“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而注云:“自此以前,皆先生亲改。”亦传闻之误。当时杂改定者八十余条耳。或有一条析为三四条,如窦从周录所见先生语之类,今则复其旧。或士毅所传本多于刊本,如黄义刚者,悉类入而不去。文异者,则姑注一二条云:“一本作某字。”以上皆与池本异者。盖池本虽黄侯直卿之所次辑,然李侯贯之惟据所传以授直卿,而直卿亦据所授以加雠校,且有增改于已雠校之后者不与焉。故近闻之直卿,欲求元本刊改,而未能也。至于或出于追述,故得于传闻,则文辞之间,不无差误。凡此之类,读者详考四书及他记录,而折衷其所疑可也。惟学类七卷,虽出于臆见,而实本先生教人之方,后学于此三复而得夫入道之门,则能总会是编,而体之于身矣。己卯九月望日,门人莆田黄士毅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