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闹走在半路上,看见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在捡垃圾。那男孩戴着大口罩大墨镜大草帽,穿着肥大的衣服。张闹觉得奇怪,大热天,怎会这样打扮?那男孩正偏着头偷偷看他,见张闹回头看他,身子一“激凌”撒腿就跑。
张闹心中一动:“那不是伟伟么?”
伟伟快跑时就这个姿势。
张闹撒腿就追,跑了几步又停下来。他知道伟伟奔跑的速度,两个张闹也休想追得上。他看着伟伟奔跑的路线,脑袋一转有主意了,绕了一个弯在前面的胡同里堵截。
伟伟正低着头拼命跑,忽然被前面人挡住了。他抬头一看是张闹,又是一愣。伟伟不能躲了,转过身把头上的包装都卸下来,大声嚷道:“这回好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新发现和所有同学说, 让我再也没脸见他们。反正我也退学了,什么也不怕了。”
“退学?老师说你请病假了!”张闹感觉奇怪,知道他心情不好,急忙解释说:“谁要和同学说了?为什么不上学?”
伟伟小声说:“爸妈都下岗了 。妈做小买卖, 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 爸爸,爸爸的老毛病又犯了。”
张闹心中感动:“你捡垃圾挣钱为了给你爸治病?”
伟伟恨恨地说:“什么给他治病?是给他赌。”
“你爸爸赌博!?”张闹惊悸了一下,又说,“有没有搞错?让儿子退学捡破烂挣钱给他赌博?”
伟伟说:“今天早上爸爸又去赌了。”
张闹心里一动:“你领我去看看。”
两人七拐八拐走进一个胡同,在一家台球社门前停下。见门关得紧紧的,张闹顺着门缝往里看。这哪是什么台球社啊?靠墙一圈赌博机。每台赌博机前都坐有一人。当然是在赌博了!
伟伟指着其中一个光头说:“光头的就是我爸爸。”
他们惊扰了老板。老板拎着一根三截棍冲出来:“放学不回家在这儿看什么?找揍哇?”
两个孩子吓得掉头就跑。
第二天是星期天。早上爸爸妈妈上班走了,张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晃着小脑袋在想:怎么帮助伟伟的爸爸戒赌呢?
这时电话铃响。张闹急忙去接。
“张闹,我爸爸开始在家里研究赌术了。”
“怎么研究的?”
“在电脑上。爸爸说,当代赌术也应该进入高科技。”
“赌术也要高科技?嘿嘿……”张闹忽然想到办法了,“伟伟,有办法了。你等着瞧吧!”
张闹放下电话,笑嘻嘻地跑进卧室,打开电脑,很快编辑出一个动画短片,然后发进伟爸爸正在使用的电脑。他害怕伟爸爸将短片删除,还设置了一个无法删除,并且能定格在电脑屏幕上的命令。
张闹可是电脑高手,做这种事容易得很。
伟爸爸正绞尽脑汁思考下一步棋怎样走,忽然,画面消失,打出一行文字:最当代赌博秘籍。伟爸爸一愣,自语说:“嘿!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伟伟悄悄站在爸爸身后偷看。
显示器上画面掀开一页,出现一个小镇。在小镇一端,有一套三间很简陋的房屋。男主人QQ正在训斥妻子和儿子,怪他们不出去赚钱。这时进来RR、DD和ZZ三个赌徒。QQ突然来了精神,不再为难妻子和儿子了,将三个赌徒让进东屋,放上桌子,摊开麻将,赌了起来。
张闹坐在他的电脑前摇头晃脑美滋滋地哼着小曲,等着伟伟报告他爸爸决定戒赌的喜庆电话。突然想:“为什么不看看伟爸爸的样子呢?”便进入到伟爸爸的电脑,通过自动录像传递系统,将伟伟和爸爸传递到张闹的电脑上。
伟爸爸正聚精会神地将一双眼睛盯在屏幕上。伟伟也觉得好玩,不知不觉走近爸爸身后。刚开始,QQ的手气还真顺,不一会儿就赢了一大堆钱。
伟爸爸这下遇到了赌博高手,将目光盯在QQ的麻将牌上,看他怎样出牌,有什么诀窍。谁知QQ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手气开始不顺了,不但把赢的钱都输了回去,连老本也搭了进去。
三个赌徒见QQ没钱了,站起身就想走人。
爸爸生气地一拍桌子,将电脑震得直抖动。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能走。这是赌场规矩。为了翻本,QQ把房照拿来往桌上一摔,押上了。伟爸爸非常佩服QQ的决定,激动得一抬手还要拍桌子,突然想到不可震**电脑,才把手停顿一下,拍在自己头上。还自语说:“对!这才是赌场名家的风范!”
QQ又输了。
伟爸爸将嘴巴一撇:“臭手!”
RR赢了,把房照往兜里一揣:“还押什么?押老婆?”RR本来是嘲笑QQ。QQ咬咬牙瞪着RR说:“你别高兴得太早!押!”
QQ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可他还是输了。
伟爸爸抬起手,又停顿一下,拍在自己脑袋上:“臭手!不看你的了。”
这回DD赢了。他从西屋将QQ妻子拉过来,按坐在他身边,笑嘻嘻地问:“老婆都归别人了,还玩么?”
ZZ讽刺地说:“你不会把儿子也押上吧?”
“押!”QQ咬咬牙,豁出去了。
伟爸爸点点头,更加佩服QQ的胆量和勇气,却不佩服他的赌术,将目光盯在ZZ的牌面上。QQ又输了。他再没什么可押了。三个赌徒也不再理他。得了房照的赌徒RR说:“对不起,这房子是我的了!”
QQ出了屋,看着DD和ZZ带走了儿子和妻子,一阵心痛如刀绞。儿子连哭带喊:“爸爸,你就这样把亲生儿子输了?”妻子也是连哭带闹:“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个混账东西!”看到这个场景,伟爸爸呆住了,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半天不能合拢,连涎水都流了出来。伟伟也呆了,两行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他忍不住“唏溜”一下鼻涕,两只手去擦眼泪。
QQ的儿子和妻子仍在悲痛欲绝,喊声哭声断人肝肠,围观的邻居无不落泪,无不痛斥QQ无情无义。QQ终于醒悟过来,大叫一声:“我对不起妻子和儿子,就是一死也不能让你们带走!”
伟爸爸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伟伟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爸爸,你不要再赌了……”伟爸爸站起身,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不赌了,不赌了,爸爸不赌了。”
第二天,伟伟上学了。
张闹和伟伟成了最好的朋友,差不多天天形影不离。可是,突然有一天,伟伟又不来上学了。张闹去找伟伟妈妈问,才知伟爸爸的老毛病又犯了,又逼着伟伟捡垃圾卖钱,供他赌博。
放学后,张闹也不回家,终于在楼后小区的一个垃圾箱前找到了伟伟。伟伟突然哭起来:“张闹,你是咱班最聪明的了。帮我想个办法,让爸爸永远不赌博,行吗?”
张闹感觉有一种责任降落在肩上,也觉得自己重要起来,看着伟伟,想了想问:“那你得告诉我,你爸爸是怎样犯病的?”
“都是那个赌场老板了。他让那些赌徒勾引爸爸,爸爸才又犯的。”
“这样说来,光让你爸爸一个人戒赌是不行的。如果所有的赌徒都不赌博了,那你爸爸想赌也没地方赌了。”
“这是个好办法!”伟伟擦去眼泪,忽然想到,“可是,怎样才能让所有赌徒都戒赌呢?”
“其实所有赌徒的钱都被赌场老板赢去了。要我说,赌博机里肯定有猫腻。”张闹想了想问,“赌博机是不是和电脑联网的?”
伟伟回答:“是呀!这种赌博机叫‘中国赌王’,都是联网的。”
“这就不难了。”
张闹将伟伟带回家,打开电脑,进入网络。伟伟坐在他身边,还不知张闹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忍不住问:“你想怎么做?”
“别说话!你看着就行!”
“什么看着就行?你告诉我吧!”
“你真烦人!我这是‘消灭中国赌王’大行动。”
“不会那么神奇吧?”
“切!”
张闹先编辑了“110警报子弹”,然后调出“黑格格”,装进枪膛,也不管什么方位,连发打进网络。
伟伟不知他在做什么,只见枪口处红光一闪闪的,就有一粒粒红点点冲出枪膛,在网络里四处爆炸,惊讶地问:“张闹,你不会把网络炸毁吧?”
“说什么呢?”
张闹悠哉游哉地说:“这些都是‘110警报子弹’,专对付赌博机的。”
伟伟顿时来了兴趣:“怎样对付?”
“这些子弹里都有‘110警报’指令,而且永远不会消失。赌博机不开的时候,这些子弹就在网络上东游西逛,什么坏事也不做。只要有赌博机开始工作了,它们就会立即发现,而且立即将赌博机所在位置报告给‘110’监控电脑。警察就能迅速赶到赌博现场。”
“所有赌博机都能被它们侦查到吗?”
“只要是联网的赌博机,都跑不了。”
“嘿!这回么,没人敢放赌了,那些赌徒们想赌也没办法了。可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外国也有110吗?”
张闹一愣:“不知道!咱们先消灭中国的赌徒再说。”
“什么呀?不是消灭!是帮助他们戒赌。”
伟伟正美滋滋地争辩着,电话铃响了。张闹急忙接电话,“嗯”了几声,把电话递给伟伟:“你妈妈找你的。”
伟伟接过电话,也“嗯”了几声,把电话一挂,嘴一撇哭了起来。
张闹不知所以:“怎么了?”
“都怪你那个‘110警报子弹’!”
张闹更不知所以了:“怎么了?”
“爸爸正在赌博,让110警察抓走了。”
“嘿!”
张闹想大声欢呼,见伟伟痛苦的样子,只得忍住,小声说了一句:“往后你爸爸就不会再赌了。”
从来不看新闻联播的张闹,今天晚上特别注意新闻节目。爸爸妈妈都感觉奇怪。节目主持人说:“下面插播本台刚刚收到的新闻。就在三个小时前,中国网络上突然出现一种网络程序,将全国所有号称‘中国赌王’的赌博机所在位置,全部通报给当地‘110’。根据公安部刚刚获得的信息,各地‘110’干警迅速出击,所有‘中国赌王’已被一举消灭……”
“哈哈……”
张闹高兴得从沙发上一个跟头翻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