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猫和助手赶到医院时，银行信贷科长柒云飞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医院提供了确凿证据：柒云飞死于中毒。这是一种新型毒药M12，人或动物服用之后，毒性要在8～10小时之后才会发作，而且开始的时候只会感觉腹痛，要在12小时以后才会越来越严重，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中毒者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了。

双头矮探长将死者妻子叫到一边来问：“什么时间发现中毒的？”

“今天早上起来准备上班，突然感觉肚子疼，以为是肚子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没在意，吃了一点平时常吃的管肚子疼的药，就躺在**休息。到了九点多，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了，才来医院诊治，谁知他是中毒，可是已经晚了……”

根据毒性发作时间来推断，中毒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柒云飞吃了什么？”

气球猫接着问。

“不知道。”死者妻子摇头说，“他在外面吃的饭，有房地产商詹姆斯，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詹姆斯是美国人，在中国经营房地产已有十年。

气球猫决定顺藤摸瓜，找到了詹姆斯。

詹姆斯说：“决不会在晚餐时中毒。因为柒云飞吃过的菜肴与喝过的酒，我也都吃了喝了。我怎么没事？”

奔儿头插话问：“吃饭过后有其它活动吗？”

“绝对没有。”詹姆斯肯定地说，“是我把他直接送回家的。我带着司机，柒云飞是自己开车来的。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就用我的车送了。当然是我的司机开车。”

气球猫一直观察着詹姆斯的表情，什么异常也没发现。但是，詹姆斯的话更加证实了柒云飞中毒时间就是在晚餐的时候。

“那么餐桌之外——”气球猫停顿一下，重新组织了语言，“我的意思，比如你们一起用餐时，柒云飞去别的餐桌为熟人敬酒，或者有熟人过来敬酒，或者——就是，有没有离开餐桌饮用别的什么？”

“没有。”詹姆斯仍然十分肯定，“我们在一间包厢，除了服务员，没有任何人打扰过。”

“服务员有可疑的举动吗？”

“没有，肯定没有。”

奔儿头又插话：“昨晚除了你，还有什么人？”

詹姆斯说：“还有刘勤学。”

“刘勤学？经销彩电的那位？”见助手点头，气球猫马上说，“这人应该放入我们的视线。”

助手不解：“你怀疑刘勤学？他可是正经商人。”

“正经商人？小伙子，你不知道。根据我的记载，二十年前，刘勤学就是成名大盗了。后来蹲了几年监狱，出来就成了彩电经销商。他哪来那么多本钱？一定是进监狱之前储备下的。早就该调查他，可是，你们没有，这是你们的失误。”

奔儿头批评地说。

詹姆斯摇摇头：“他不会给柒云飞下毒。柒云飞可是他的财神爷，经常给他贷款。再说，他两个好得像亲兄弟，怎能害他？我认识柒云飞还是刘勤学引荐的。而且，我们吃的都是同样……”

詹姆斯突然不说了，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问题出来了吧？”

奔儿头插话。

“只有一杯饮料，我没喝。”詹姆斯终于想起一件事，“可是，刘勤学也喝了，还是先喝的，他也没事呀。”

“能详细说说吗？”

气球猫用请求的口吻说。

“刘勤学从来不喝酒，只喝饮料，而且还要加冰。昨晚，刘勤学要了饮料，倒入杯子后，加了一块从自家带来的冰块，喝了几口，连称美味，让我尝尝。我有糖尿病，向来不敢吃甜东西。柒云飞尝了一口，说味道果然不错，便几口就给喝干了。请注意，刘勤学也喝了，比柒云飞喝的还多，可他没有中毒。”

詹姆斯提醒气球猫：你可不要乱抓人，刘勤学不会是凶手。

回到分局，气球猫仍然一筹莫展。

奔儿头突然开口：“换一种思维想想，如果刘勤学要杀柒云飞，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贷款问题。”

布老鼠立即反对：“不可能。刘勤学为了不还贷款杀害柒云飞？银行又不是柒云飞家的，杀了他也得还贷款。”

“如果，”奔儿头说，“如果，不是贷款，而是借款呢？”

“柒云飞敢拿银行的钱借给朋友？”

布老鼠坚持反对。

“那我们就调查调查，看结果怎么说。”

气球猫对刘勤学的公司进行了秘密调查，果然，三月前出现过资金紧张问题，但很快就解决了。究竟怎么解决的，连公司会计也不知道。

如果，刘勤学的资金是柒云飞挪用的银行公款，那么，一定会有一个凭证在柒云飞处。气球猫命助手秘密监视刘勤学，他对柒云飞的办公室进行搜查，什么也没发现，又急忙赶去柒云飞的家。偏巧柒云飞的妻子正要报案：刚才家中无人，进来盗贼，把柒云飞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丢。

“什么也没丢？”奔儿头说，“一定有人拿走了刘勤学的借款证据。”

气球猫点点头，电话询问布老鼠在哪里。

布老鼠说正在咖啡厅喝咖啡。

奔儿头嘟哝起来：“我们这里忙得焦头烂额，他倒会清闲。”

“我猜刘勤学也在咖啡厅。”气球猫说，“我们也去喝两杯。”

“哎哎哎，说清楚，是你要喝两杯，不是我。”奔儿头不开心地说，“我从来不喝咖啡。”

气球猫害怕戴着奔儿头引起嫌疑人的警觉，只好把它留在车内，独自一个人走进咖啡厅，借助寻找座位的机会，将店内所有客人扫视了一遍：刘勤学坐在最里面，背部靠墙，所有顾客都在他的视线之内。气球猫感觉到，他好像在等什么人。等什么人呢？从柒云飞家拿走借款凭证的人？肯定是。

布老鼠坐的位置正好监视刘勤学。还有一个人留着长头发，不像是专门喝咖啡，倒有点像和什么人接头，而且眼神总是不离刘勤学。

看来，助手被他们发现了，至少被怀疑了，所以不敢接头。应该给他们制造一点宽松条件，等他们开始接头时人赃并获。气球猫不能直接给助手下通知，害怕打草惊蛇，想发短信通知，手机又没电了。怎么办？他灵机一动走向吧台，快速写了一张纸条，小声与服务生说了句什么，然后端着自己的咖啡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为了不引起怀疑，布老鼠也不敢和上司说话。

服务生将一杯咖啡放进托盘端给布老鼠。布老鼠没有要第二杯咖啡，猜想肯定是气球猫替他要的，那么，肯定有什么用意。他试一下，感觉不太热，便三口两口就喝去了大半，突然发现杯子底部贴着纸条，便急忙喝干，纸条上的字迹显现出来：“撤走。在外面抓‘长头发’。”

布老鼠端起杯子，在另一只手心上轻轻一抹，纸条便粘在了手心上，然后买单而去。气球猫偷看刘勤学，果然，他轻轻长出一口气，要了一杯咖啡，走到“长头发”桌前坐下，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上。“长头发”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拿起信封结账而去。

刘勤学看看纸张上面的字，揣起来站起身要走。气球猫已经走过来，一把将他按住，抢下那张纸，看一眼，给他戴上手铐。此时，“长头发”已被布老鼠塞入警车。

“为什么抓我？”

到了分局，刘勤学仍在反抗。

“因为你毒杀了柒云飞。”

奔儿头代答。

“我为什么要杀他？”

刘勤学不服。

“因为这张借款凭证。”气球猫拿出“长头发”从柒云飞书房中偷来的那张纸，“毒杀了柒云飞，借款就不用还了。”

“我，我是让人偷了这张纸，可我没有毒杀他，我没有！”

刘勤学简直在咆哮。

气球猫一下愕然了。布老鼠看着上司，也说不出话来。仅凭这张借款凭证，怎能断定刘勤学毒杀了柒云飞呢？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那好，我告诉你。”奔儿头见两位大神探无话可说，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昨天晚上，柒云飞、詹姆斯和你一起共进晚餐。你知道詹姆斯有糖尿病，不能吃甜东西，所以你才不喝酒，要喝饮料，而且加冰块。冰块是你自制的，中心部位有毒。你喝饮料时，冰块刚刚开始溶化，还没溶到毒品，所以不能中毒。而柒云飞能一口气喝完，说明冰块已全部溶化，饮料中已经有毒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这是你编造的故事，怎么能做证据？”

刘勤学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不相信你只做了一个有毒的冰块。”

奔儿头的话让气球猫如梦方醒，带领助手赶去刘勤学家，果然在冰箱里发现了三块还没来及扔掉的带有M12毒药的冰块。

这下刘勤学无法抵赖了，只好供认出毒杀柒云飞的事实。

“奔儿头，真应该奖励你。”

案子结了，布老鼠有些激动。

“奖励我什么？”奔儿头眨眨眼睛，“我又不喝咖啡。”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布老鼠大方起来。

奔儿头想了想：“从今往后，你们两个都叫我老师吧。”

气球猫把他从头上摘下来，拍拍他额头：“臭美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