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雪儿

童年时

历年的第一场雪

你总会伸出嫩嫩的手

企图

让每一片雪落在你的手窝

我问你

你为什么这么钟爱雪

你嫣然一笑

两个酒窝

正好落满了雪

后来我才知道

你娘生你时

正式“农田基建”

地冻“三寒”的十月

雪花飘

你爹破棉袄裹着你

往家跑

你的名字就叫雪儿

青黄不接的二月

我娘总会命令我

端着她装针线的笸篮

跟在你的后面

择南山最向阳的坡

刨开刚探出头

鹅黄色的苜蓿芽

心灵手巧的你

总会帮着我剜

后来

我进了学堂

可你呢

在国民经济最困难的时代

因是个女孩

十二岁就参加农业社劳作

后来你长大了

像大山里一朵“苦菜花”

陕西新疆也能行

宁死不嫁山里的农民

你嫁到陕西一山沟里

出嫁的那天

好大的雪

我追赶着送你的毛驴

大雪覆盖了我的脚印

我流下的泪水和雪融成冰

后来

我跳出农门

而你呢

并不幸福

男人得的是佝偻病

行走都困难

责任制后

里外全靠你的家

在风雨飘摇中

终于难以支撑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

你逃出了这个家

从此

与家人失去联系

如今

每当落雪的时候

我总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