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姬一笑,一国之倾(1)(1 / 1)

第七章 雪姬一笑,一国之倾(1)

那日一早,大夫人派我出去给小姐添点胭脂水粉。回府的时候,已是下午。忙活了许久,就是没看见丫头的身影。问了个丫鬟,她说丫头病重,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容得北夫人允许后,就回乡了。

我当时听着就将信将疑,我走的时候丫头还好好的,伤势也没了,怎么会病重呢?但主子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置疑他们的说法,只好一边做事一边观察动静。天黑也没见丫头回来,我猜想,小姐一直对丫头有偏见,可能凶多吉少了。

第二日,老爷很仓促地举行了少爷的封名仪式。当日,如同喜庆日,整个北府都欢天喜地的,但这刚进入夜晚就出事了。欢腾的北府一下就变得死气沉沉。无数个大夫进进出出,出来后的表情皆是凝重,他们都对少主的病没法。老爷和二夫人当晚气急攻心,落下了病根。到现在,少主还卧病在床,无法治愈。

老爷躺在**,吱吱唔唔地说着什么。原来老爷是在担心东南两陆会随时攻进北陆,而这边又没有少主的帮忙慌了手脚。所以另一日,老爷便拖着病身子又举行了一次封名仪式。老爷是急了,才会封了饱读诗书,懂得运用兵法的心蕊小姐为北陆的少小姐。哪知,那日晚上,心蕊小姐也同少爷一样,病重不愈。但小姐身子没少爷好,翌日旦暮便病势了。三夫人承受不住,也落了病根。三夫人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以前在房中有三小姐陪着,也许不会太闷,但自从三小姐去世后,三夫人更是一步也没离开过房,半年后,终抑郁而逝。

其实,偶尔一次,我听到了心茹小姐与大夫人的对话。那是大夫人准备提议让心茹小姐做北陆的少小姐的时候。当少小姐一直是小姐所希望的,但我听见她否决了。她说,其实她早就听到了风声,北陆有人传言:谁当上了北陆的少主或少小姐,谁就会不得善终。心蕊小姐的事是心茹小姐安排的,她拿她做了一次实验。当实验成功,也证实了这位子坐不得,才会拱手让她坐,她反而不停地推辞掉这些事。

我没敢告诉任何人我所听到的。下人们的日子就好比作和尚,敲一日钟,作一日和尚,得过且过,明哲保身了就好。主子们的事并不是我们能管的。我就当没听到那次对话,继续我的生活。

不久,北陆又有了新传言,说北陆以后的生活会更糟,这一切皆是拜雪姬所赐。“桃源年庆,斗转星移。雪姬一笑,一国之倾。”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传言下了诅咒,北陆从那天起就真的越来越糟。老爷病重,无暇再顾及政事。官员们亦属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一个个离开了老爷,投靠东南两陆。就连老爷一手提拔的亲信也背叛了他。就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老爷再次气急攻心,一晚上的提心吊胆才捡回了一条命。

心茹小姐虽无意当少小姐,但老爷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把一切都交到了小姐的手上。然,整个北陆在小姐的手上,一日又一日,盗贼猖狂,抢匪明目张胆,她却束手无策。小姐和夫人从不告诉老爷北陆的真正情况。她说:老爷,放心好了,心茹管理地很好,你放心地养病。真的,放心。

小姐,大夫人,她们真的很放心地生活着。她们继续享受她们富裕的生活。他们,我们,也继续过我们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饭碗在哪的生活。这些话我都不敢和外头的人说,如今连总陆府的丫鬟下人都吃不饱饭?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北陆肯定会引起恐慌,到时东南两陆乘机攻入,一定不攻自破。然,她们并不认为北陆的灾难是她们带来的。她们说:一切的渊源都来自雪姬。你们要找的人是她,而不是我们。

对于一个从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人,我们怎么能找的到她,进而抓住她,处治她?

生活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地继续走,开心的人继续开心,苦难的人也继续苦难。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消息:丫头回乡途中病逝。持续生活的念头也就一点点消失了。

雅蒂499年,也就是去年,总陆府又没了一个人。和心蕊小姐,三夫人一样消失了。这次是二夫人。

自少爷重病在床后,二夫人时时刻刻都守着他,一有什么动静就叫上十几个大夫看个究竟。突然有一天,二夫人匆匆忙忙冲进厨房,拿了菜刀便往外跑。我当时正在厨房忙事,一看二夫人去的方向是老爷的房间,心知不对劲,喊了人跟去看看。还好拦得快,老爷才会安然无恙。二夫人的样子像极了发疯,嘴里不停地喊着说是老爷把她的宝贝儿子害成那样的。大夫说二夫人患了失心疯,缘由应该是承受不住少爷终日不醒。

老爷当时半醒半昏,喃喃着送二夫人回去。

我也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然,我出去时却听见大夫人对侍卫冷然道:“二夫人意图行刺总陆主,凌迟处死。”

他迟疑着:“夫人……老爷他没有下命令,二夫人她是因为失心疯才会……”

大夫人的神情严肃,盯着他道:“你算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本夫人怎么做了?现在是我当这个家,该不会你连我的命令也要反抗吧?二夫人行刺总陆主是众人所见,依桃源律法来定,决不能就这么了了。现在的下人怎么越来越没规矩,敢顶撞主子了?”

那侍卫吓得立马跪地:“夫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二夫人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夫人,要是传到外面说二夫人被您凌迟处死,总归……”

她思虑片刻:“赐她白绫。对外就说二夫人受不了刺激病重逝世。”

其实不只对外,二夫人去世之后,大夫人派我去跟老爷报告时,也是这么说的。我还记得当时老爷嘀咕了句:恩,我知道了。这个家,迟早要散……这个国,也迟早要败。就是想不到,会败在我手上。几百年的基业啊……

我想想老爷这年经历的太多,心都快麻木了,面对二夫人的死居然也没了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对我点了点头。老爷的神情恍惚,没有焦距,就像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知道老爷心里在想什么,他在想,是天要灭北陆,要不然怎么会离的离,病的病,死的死,让我孤身一人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