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在顾晗晗的怀里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被猛兽按在了爪子底下的小白兔。她紧闭着眼,浑身僵直,皮肤一片冰凉。透过她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容和一根根竖起来的汗毛,顾晗晗能感觉到她那种愤怒又胆寒,想跑而又不能的心理。她只好松手,放开了这名女奴。女奴在被放开的一瞬间就弹下了床,然后一阵连滚带爬,仓皇逃出了宫室。而跟她一队的那名女奴反应更是奇快,在女奴被顾晗晗抱住的一瞬间就惊吓得跳了起来,然后就义无反顾得丢下她受难的伙伴抢先跑掉了。顾晗晗分明看见她的惊慌其实只一霎,后面的跳起来和慌不择路纯属顺势伪装。
顾晗晗两手空空被女奴们留在了床上,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对着这双看起来明明是洁白无瑕的手,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她刚才其实是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吧,以至于连专门的更衣女奴都感到无法承受,被吓得逃跑了。
可她过去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啊?
顾晗晗一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终于忍不住问月亮小哥:“我刚才摸了她?”
月亮小哥一时摸不清顾晗晗的虚实,没敢贸然发挥,老老实实得答了一个:“是。”
“那我没干其他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有,您什么都没做过。”
“睡着的时候也没有吗?”
“的确没有。”
哦,顾晗晗放心了,她没在不知不觉中染上梦游的毛病也没犯癔症,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她好好的。至于被女奴们像见鬼一样扔掉这件事,更衣女奴不是超能力着,顾晗晗对她们的执念不大,也谈不到灵魂上受到了什么暴击,可以无所谓。但人之常情,在内心里暗中给他们打上些许幽怨的差评就在所难免了。
——更衣室女奴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她们不仅从更衣室跑了出来,而且还穿了衣服,唯独服务的意识太差,完全不能承担基本的工作。如果不是,那她们就是有性别歧视!
月亮小哥看表情觉得自己大概是摸清楚了顾晗晗的心思,于是就抱起了不平:“太无礼了,她们简直是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就是!”顾晗晗也感到很冤枉,她下了床,随口向月亮小哥抱怨道:“再说我也没干什么呀,至于么?!”
月亮小哥大概是真的跟女奴们有大仇,听到顾晗晗回应当场精神就是一振,于是立即就开启了日常的挑唆。
“这些女修就是这样的,”他说,“她们仗着出身高,家世好,就各种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小姐您是不知道,因为她们有神明殿的帷幄专权,简直就把神明殿当成了她们自己的。您要是这次不好好教训她们,下次她们不知道还能做出来什么无礼的举动呢!”
顾晗晗因为日常听惯了月亮小哥的各种挑唆,因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不当一回儿事。只觉得月亮小哥用词夸张,表演到位,语气里各种真情实感,这样的大才合该去演偶像剧当艺术家,享受粉丝们的嗷嗷叫,当什么贴身男仆啊?!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你说女修?”
“就是我们湖边长堤上看到的那些莺燕少女?”她问。
“就是她们!”
哦,顾晗晗恍然,可不是嘛,白天的衣服其实挺明显的,她怎么就没想到?
月亮小哥看顾晗晗恍然大悟的样子,以为挑唆见了效,马上再鼓余勇,不失时机得为他的攻讦对象们又扣上了一桩险恶的猜测,“她们肯定是得知了小姐您要来,故意跑来向您示威的。”
并且还拉出了盟友作为佐证:“您看,连李少将都看出来了呢,所以当时脸色才会那么难看,特意让人去驱逐。”
他酸溜溜得说道:“宗宫女修都是勋爵世家的贵女,帷幄之内也一直都是她们的特权,因为《宗殿》有规定,大人主殿的寝宫就只有她们才能进。这些贵女们之所以受戒入宫,所为的不就是这项帷幄专权吗?只要得到了大人的宠幸,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小姐您来了,等于夺了她们的权柄,她们心里怎么可能不恨您呢?不合起伙来对付您才怪!”
一开始不是说治愈者们要合起伙来对付我吗?现在又改女修了?
顾晗晗被月亮小哥这通挑唆得是啼笑皆非,不觉得自己和更衣室女奴之间能构成什么竞争关系,她一个治愈者,既不会怀孕更不可能生孩子,女奴们如果把她当成是要合力打击的对手那简直就是找错了敌人,她们真正的目标和对手难道不应当是李申大人吗?顾晗晗也搞不懂月亮小哥又是打哪儿跟女奴们能结上这么大的仇,他一个贴身男仆跟人家更衣室女奴之间能有什么不能调和的利益冲突跟矛盾?更别说李申大人之前冰清玉洁,一枝黄花瘦,斗来斗去斗空气也能结上仇这是有病吗?
不过通过月亮小哥这么一挑唆她倒是想通了,主要是和卫城的情况对上了,以没有超能力的血统女奴塞满更衣室和用贵族情人点缀庄园是卫城的传统两项恶癖,在李唐帝国的宗宫显然是将这两项恶癖合二为一并重新进行了制度化与宗教化的包装,以李唐帝国所特有的异端方式。李唐的宗爵勋授从某种意义上讲等于是另一种形式的卫城附庸,勋爵世家们把他们的女儿以祭修的名义送进宗宫和附庸们把他们所掌控的女性以血统奴隶或者情人的名义献给宗主这两者之间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叫女修,叫女奴,还是叫情人无非名号上叫法不同而已,都是神殿附庸朝贡体系的一种。
这样,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就消失了。所以不穿衣的更衣室女奴不仅可以从更衣室里跑出来,而且她们穿上衣服还可以宛如一道风景得在庄园或者说宫殿里走来走去,因为她们本来就两者都是嘛!但这里头存在一个问题,他们显然是把更衣室的范围从单纯的“更衣室”扩大到了寝室,甚至从广义上讲延展到了整个宫廷,等于是把它“公开化”了。这就非常得反卫城,或者称之为异端。“更衣室文化”虽然属于一项源远流长的卫城恶癖,但却是一种“隐文化”,不能公开来拿到台面上说的。更衣室谁都有,但公然摆出来就谁都不会了。那是一种心照不宣,一种视而不见。卫城的放荡奢淫从来不是简单流于表面,相反它非常的内敛,越到上层越反应出一种禁欲的底色。
的确,卫城贵族的生活骄奢淫逸,荒诞不堪,像史丹家那样的宴会在灯塔星南北纬三十度之间成千上万的贵族庄园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衰老的贵族,年轻的夫人,浑身上下只有基因有价值的膏梁纨绔,只要你走进卫城,目光所见就是这样无尽的罪恶与堕落,但那本非是卫城的本体,而是它生长的义肢和肿瘤,是它残枝败叶堆积腐化所滋生的吃人沼泽。在卫城的参天大树上附着了太多的寄生虫与共生藤,构成一个个缩微的生态系统与循环,精英的生态系统与渣滓的生态系统截然不同。精英永远不会加入进渣滓的沉浮,越是前途远大就越能洁身自好。他们必须得为他们的未来保持一种道德,一种信仰,一种代表坚贞的内核与表象,那是分离的也是统一的,既道貌岸然又真心实意。甚至到了大卫安东尼这样的层次,更衣室的隐文化之于他们已经成为了一种完全不能承认的存在。讽刺的是,它在事实上也的确不存在。
顾晗晗不能理解,李唐为什么要把这种连在卫城都是隐文化的恶癖公开且制度化的放在他们的神殿系统里,特别还是在他们已经最终突破或者打算最终突破的大宗主头上。这确凿无疑是一种异端,既抛弃信仰又抛弃准则。当然,李唐老异端了,异端不缺这一项。顾晗晗只能合理揣测,李唐帝国在用这种方式项神殿与卫城宣誓他们固守独立,绝不彻底皈依神殿并与卫城合流的信念与决心。所谓我异端我骄傲,即便宇宙之神在上,为力量也绝不献祭自由与生命的勇气。
唔,这行当然是行。只是顾晗晗不知道,李申大人明明冰清玉洁黄花瘦,偏要在他的跟前放这么多的女奴祭修他还能同意是为什么——她们显然不是今天才有而是由来已久。顾晗晗狠狠回忆了,无论大卫安东尼,还是苏裕,甚至罗西叔叔,他们谁TM都没跟自己这么过不去过。
那这究竟是他们李唐帝国有病,还是李申大人自己脑子有病?
顾晗晗怀着这份深沉的疑惑与思考走出了帷帐,月亮小哥的挑唆于是告一段落,带着他的小弟们围上来了,簇拥着顾晗晗去洗澡。他们说晚宴差不多要开了,她现在起床时间正好。顾晗晗一听说吃席,精神顿时就是一震,饿火一瞬间就从胃窜到了舌头,然后口水落下去,更饿了。从喉咙到肚皮一路仿佛生出了无数的卷须一样,迫不及待摇着脑袋招着手,顾晗晗立即就把关于李申大人有病还是李唐有病的思考丢到了九霄云外。
——管他有病没病是谁有病呢,那重要吗?!
“那咱们得快点,”她催促说,“别凉了可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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