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出了皇家别苑的范围,议政王府的车队忽地停了下来。

刘衍策马走到了孙家的马车旁停了下来,孙纭纭抬手掀起了帘子,露出含羞带笑的俏脸,一双眉目盈盈望着刘衍,疑惑地看向前来的刘衍。

“王爷?”

刘衍道:“本王有要事需要离开,侍卫会护送孙姑娘回府。”

孙纭纭笑容一僵,贝齿轻咬下唇,重新挤出了一抹微笑:“王爷是要回别苑吗?”

刘衍眉头一皱,面色淡漠,近乎无情。

孙纭纭的手落在自己膝上,紧紧攥着衣裳,面上却依旧是温软的微笑。

“王爷是回去找她吗?”

刘衍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锐意,让孙纭纭不自觉一颤,一种恐惧漫上心头。但世家的教养没有让她露出怯色,她目光缱绻望着这个自己暗自喜欢了七年的男人,忍着心口的绞痛微笑道:“王爷在别苑中说,不能与我成婚,是因为心有所属,我原以为王爷是骗我,没想到竟是真的。”

刘衍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孙纭纭,他也以为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但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用尽了。

“王爷不知道,女子对自己喜欢的人,心思总是更敏感一些的。”孙纭纭苦涩一笑。

在花园里,看到刘衍看着慕灼华的目光,她心中忽然间就明白了。他愿意陪着她在花园里独处,她以为他是愿意和她在一起的,断箫只是个意外。那时她走在他身后,踩着他修长的影子,心中满满都是甜蜜,可结果,他只是为了顾全她的颜面,私下里拒绝她罢了。

——王爷是不愿意与孙家联姻吗?

——本王心有所属,不愿耽误孙姑娘大好年华。

——纭纭心悦王爷多年……

刘衍背对着她看着树梢上初绽的梅花,轻轻打断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

——孙姑娘,不是所有的种子都能发芽……也不是所有的花开都能结果。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头黯然一笑道——喜欢是自己的事,旁人不欠你什么。

他的话如尖刀扎在她心上,痛得眼泪落了下来。

她追着他离去的背影,却不期然撞见了那一幕。

听到刘衍说话的语气,还有他的眼神,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也是喜欢了一个得不到的人啊……

孙纭纭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王爷便先走吧。”

刘衍见她不再纠缠,脸色便好了一些,再无二话,转身便策马离去。

孙纭纭看着男人的背影,放下了车帘,敛去了所有笑容。

“小姐,王爷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丫鬟知道她对定王的心,此刻分外担忧她的心情。

孙纭纭却忽地笑了起来:“没关系,那个人与他,有缘无分。”

“但王爷心里喜欢她啊。”丫鬟不解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孙纭纭扶着窗棂笑道:“那多好啊,我终于知道,王爷喜欢什么样的了……”

刘衍独自一人策马回到了别苑,一打听才知道慕灼华已经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去了,来接她的是个小姑娘。他闻言便知道是郭巨力来接她,可他回忆来时的路,却并未见到郭巨力的身影。

刘衍心中急切地想见到慕灼华,立刻便策马调转了方向,往着慕灼华回家的路上一路寻找。

刘衍策马疾行,一路上留意着路上的马车,经过一家酒楼时却听到了耳熟的声音。

“我家小姐明明进了你们酒楼,怎么会不见了,你们这是黑店,我要报官!”

刘衍闻言一惊,立刻拉住了缰绳,翻身从马上跃下,往酒楼内奔去。

酒楼内,郭巨力正与店家争执着,她人虽然小,力气却极大,三个大男人都拉不住她一个。小姑娘此刻又气又急,满脸通红,脸上还挂着泪花。

刘衍到来,一脚踢飞了拉着她的一个店小二,抓住了郭巨力的肩膀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灼华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郭巨力定睛一看,见是刘衍顿时大喜,如抓住了救命浮萍似的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喊道:“小姐跟八小姐进了这家酒楼,人就不见了!”

“八小姐?”刘衍一怔。

凤味轩的包厢里,慕明华与慕灼华相对而坐,时隔一年,却恍如隔世。本是慕明华心心念念的姻缘,却因为一场雨而被慕灼华抢走,本是慕灼华该嫁给庄县令为妾,却因为她的逃婚,最终又落到了她身上。这一年来她不时会想起慕灼华怎么样了,自己这个七姐姐城府极深,善于伪装,又有一个力大如牛的丫鬟跟着,应该还好好在外面活着吧。

没想到进京的第一日,她看到了慕灼华,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这回进京,她是跟着庄县令来的。庄县令奉命进京参加外官考绩,据他说他早已打点好,这回考绩必然能得个甲等,升迁江陵知府。因此他进京的时候便拖家带口都带上了,这来了就不再回淮州去了。

慕明华是他还宠着的小妾,自然是跟在她身边的,他也给了她最好的排面。

慕灼华打量着慕明华的装扮,她手腕上戴着一对价值不菲的白玉手镯,一副红宝石头面,衣裳是最新最贵的缎子,她的八妹妹长相中等,却极爱打扮,只是她的生母出身也是普通,在慕家妻妾里不得宠,因此慕明华很难抢到好东西。慕灼华与慕明华住在一个屋子里,她知道慕明华是个有些虚荣,却不太坏的小姑娘,知道庄县令有意纳妾后,她便极其用心地捯饬自己,只盼能叫庄县令看上。庄县令虽然大了她近二十岁,风评也不佳,但庄县令有钱,家中有两个妾侍和一个正妻,正妻虽在,却多病缠身,她见过一回,不是长命相,她算计着自己嫁过去熬上几年,正妻死了,她便有机会抬正,却没想到,庄县令看中了慕灼华。

那日慕明华打听到了庄县令要去上香,她故意带上了慕灼华给自己壮胆,也是有意用她的木讷蠢笨衬托自己的美貌。她精心打扮了自己,磨着慕灼华外出,却不想一场大雨让她的计划毁于一旦。直到那日,她才知道家人眼中貌不惊人憨直木讷的慕灼华,竟一直化妆掩饰自己的美貌,大雨洗去了她的伪装,不施脂粉的容颜清丽无双,却又透着一股天真妩媚。她才知道,自己的七姐姐,才是慕家心机最深的那个人啊……

慕明华给慕灼华倒了杯酒,柔柔浅笑:“七姐姐,想不到你竟来了定京,这一年来过得可好?”

她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慕灼华穿着男装,但见她身上没戴什么珠翠宝石,料想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过得并不太好。

慕灼华没有喝酒,笑着回道:“托八妹妹的福,还行。”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当初她逃离慕家,慕明华为了如愿嫁给庄县令,还帮她遮掩了几日。“还没恭喜八妹妹大婚,八妹妹可是得偿所愿,嫁给了庄县令了。”

慕明华淡淡一笑:“不过是个贵妾罢了。”

慕灼华道:“看八妹妹装扮贵气,想必庄县令也是很疼妹妹了,都是八妹妹的福气。”

慕明华垂下眼:“当日若不是七姐姐逃婚,这等福气,又怎么会轮到我呢?不知道七姐姐如今住在定京哪里,若是过得不好,便来找我吧,我身边还是有些银两傍身的。”

慕灼华有些想笑,只道是八妹妹得了宠便迫不及待想和她炫耀。

“八妹妹进京应该是和庄县令在驿馆下榻吧,今日天色不早,我还有要事,便不和八妹妹久坐了,改日再和八妹妹叙旧。”

慕灼华说着站了起来,朝慕明华拱了拱手,便要离开。

慕明华也站了起来,拦在了慕灼华身前:“七姐姐,我还有话没和你说完呢,你随我回去一趟,我们姐妹慢慢说吧。”

慕灼华诧异地挑挑眉:“你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慕明华直勾勾盯着慕灼华,忽地笑了一下,这一笑却让慕灼华看得寒意顿生,下意识便要逃走,然而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两个壮硕的仆妇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帕子,上来就抓住了慕灼华的手臂,白色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慕灼华一闻便知道是蒙汗药,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慕明华,慕明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当慕灼华是个死人,而她自己也是一个死人。

她为什么要让她遇到呢,这岂非是命运的安排,让慕灼华回到她原本的轨迹上。

看到郭巨力的时候,慕明华便恍惚看到了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她的异常让庄县令察觉了,庄县令朝外看去,疑惑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慕明华怔怔道:“是她……郭巨力,是七姐姐的贴身丫鬟,她不是跟着七姐姐跑了吗……”

慕明华的话让庄县令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慕灼华的脸。那日的大雨下得可真好,那个穿着藕色襦裙的少女浑身都湿透了,衣裙贴着身子,勾勒出曼妙的曲线。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那样娇艳又清丽的脸蛋啊,宛如出水的芙蓉,让他顿时看得失神了。他打听过了,知道这是慕家七小姐,慕灼华,为了娶慕灼华,他可是给慕家夫人下了不少聘礼,没想到最后到手的,却是姿色平平的八小姐!慕明华也算清秀佳人,但和慕灼华一比,简直是寡淡无味!庄县令当时便大发雷霆,哪怕慕家夫人私底下给了他不少好处,他也是怒气难消,而这股怒气最后都发泄到了慕明华身上。

慕明华摩挲着手腕上温润的羊脂玉,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她曾经最爱的珠翠宝石,最后都成了她不堪承受的重。呵……若不是慕灼华横插一脚,又骤然逃婚,她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承受庄县令滔天的怒火?

“是七小姐?”庄县令眼中**光炽热,猛地抓住了慕明华的手腕,“明华,你去将她骗来!”

“我……”慕明华忍着痛,茫然地看着庄县令,“我怎么骗她?”

庄县令狞笑道:“你以姐妹的名义把她骗上前面的酒楼,我让人偷偷将她绑走。”

慕明华自然知道,若是慕灼华落入庄县令手中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她垂着眼心中踌躇。

庄县令不耐地冷哼一声:“你最好听我的话,她不过是个庶女,本来你嫡母就将她许给我了,我把逃妾抓回去,是合理合法的,你担心什么?只要你办好此事,我便将你抬为平妻,日后正妻之位,也是你的!”

慕明华心中一动,对慕灼华的恨意又涌上了心头,她轻轻点头道:“妾身都听大人的。”

慕灼华醒来时感觉额头一阵抽痛,片刻的眩晕之后,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所在。

稍显简陋的家具摆设,看起来并非有人长居之所,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甜腻香气。她精通药理,当即脸色一变——那是催情的迷香。

她猛地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人绑住了,嘴上还被人用纱布紧紧缠住。慕明华的脸色闪过眼前,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而指使她做这种事的,除了那个庄县令,还能有谁!

想不到她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居然会着了自家姐妹的道。也怪她沉溺于感情,才疏忽了慕明华的异样。果然女人要是陷于情爱,就离死不远了。

慕灼华心里苦笑了一下,急切地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她想起自己上凤鸣轩时,让郭巨力在门口等着自己,她若是发现自己不见了,想必是会找人来救她的,多半是会去皇家别苑吧,只是如此一来,自己的名声怕是要尽毁了,而且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她带人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慕灼华正挣扎着,外面的门便开了。她浑身一僵,直直盯着门口,便看到穿着深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推开门,一脸狞笑地走了进来。

那人除了庄县令,还能有谁?

庄县令关上门,仔细落了锁,这才搓着手朝慕灼华走来。

“小美人,你可算落到我手上了,本官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庄县令眼中**光大炽,他来到床边,抓住慕灼华被绑着的小手摸了摸,皱着眉头打量慕灼华,“你是不是又故意把自己化丑了,怎么没之前那么美貌了?”

庄县令转身离开,在旁边的脸盆里拧了把帕子,回来在慕灼华脸上擦拭了一番,却怎么也擦不掉慕灼华脸上的痕迹。

慕灼华心中一动,含情脉脉地对着庄县令呜呜喊着。她虽然微调过了五官,让自己看起来姿色平庸一些,但一双眼睛秋波盈盈,仍是看得庄县令心中一**,忍不住给她解开了嘴上的布条。

“大人……奴家可算见到您啦……”慕灼华柔柔喊了一声,叫庄县令浑身骨头都酥了。只是这反应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被他绑来的女子哪个不是要死要活的,还没见过这么主动的!

慕灼华婉转道:“大人,奴家孤身在外,怕惹来是非,便用了特制的粉膏遮掩容貌,大人既然想要了奴家,这副容貌怕扫了大人的兴致,不如大人帮我寻些卸妆的东西来,好叫大人看看奴家的真正样貌。”

庄县令见慕灼华这么上道,以为她是认了命了,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要些什么?”

慕灼华说了几样材料,庄县令立刻出得门去,叫人去寻来。

庄县令背过身去,慕灼华的脸色便倏然冷了下来。

她知道这个办法也拖延不了多久,庄县令未必能耐住性子,她焦急地想着法子,见庄县令转身回来,她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大人,奴家手疼……”

庄县令心痒难耐,抓着慕灼华的手揉了揉,笑道:“这个我可不敢给你松开了,怕你一会儿又溜了。”

慕灼华泫然道:“大人,奴家若是有心逃跑,又怎么会自己跑回来啊,那日并非是奴家有意逃婚,而是被人打晕了送走的。”

庄县令一听,愣了一下,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灼华愤愤不平道:“奴家只是慕家的小庶女,不得嫡母疼爱,在家中受尽了委屈,大人乃县令之尊,奴家能高攀大人,便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怎么会想逃跑呢!大人您想想,奴家一个弱女子,哪有那本事逃走了啊。那几日父亲忙着纳妾之事,后院疏于防范,奴家半夜醒来,见到一个黑影,便被人打晕了,醒来之时,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上还有不少像奴家这样的可怜女子,都是要被卖去定京做奴婢的!”

庄县令听得半信半疑,但慕灼华俏脸含泪的模样,说得煞有介事,又让他不得不信。

“那你那个丫鬟怎么也不见了?”

慕灼华道:“就是她见了黑衣人要掳走我,想要大声呼救,这才被黑衣人打晕了,一起卖掉。”

庄县令疑惑道:“这是谁干的?”

慕灼华眼睛转了转:“这件事奴家也想了许久,后来终于想明白了,十有八九,是八妹妹做的!”

“她……为什么?”庄县令疑惑不解。

慕灼华告密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实那日是八妹妹约了奴家上山敬香,原是她自己想要嫁给大人的,她以为奴家粗笨平庸,想让奴家来衬托她的清秀美貌,却不想那场大雨成就了奴家和大人的缘分,让大人看中了奴家,她的一番筹谋却为人做嫁衣,于是心生不甘,要报复奴家!”

慕灼华这一番话,十句竟有九句是真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让庄县令登时便信了九成了。

慕灼华又道:“大人不信,就让她来对峙!奴家如今已经是大人的人了,日后自然会尽心服侍,只是奴家受了委屈不要紧,却不能眼看着大人遭人蒙蔽。”

庄县令听到此处,心中怒火已经是盖过了欲火,此刻才知自己与美人错失良缘,都是被人暗中破坏,当下便怒气冲冲地起身,走到门口对下人吼道:“把三姨娘给我叫来!”

庄县令又回到床前,安抚着摸着慕灼华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本官定然不叫你蒙冤受屈。”

慕灼华忍着恶心,感激又仰慕地朝着庄县令轻轻点头:“还请大人为奴家做主……”慕灼华说着又抬起手腕来,柔声哀求道,“大人,奴家是跑不了的,您就给奴家松绑了吧……”

庄县令立刻怜惜地说:“好好好,这就给小美人松绑!”

庄县令给慕灼华的手脚都解开了束缚,慕灼华低下头揉着酸痛的手腕,暗自勾唇一笑。

不多时,慕明华便被下人带来了,她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屈膝行礼道:“大人唤奴家来有何要事?”

庄县令怒道:“贱妇!当日可是你让人绑走了七小姐,坏了本官的好事!”

慕明华愕然抬头:“大人何出此言啊!”

慕灼华哀怨地看着慕明华:“妹妹,你嫉妒大人喜欢我,难道不是吗?那日你约我上山,本就是你自己想嫁给大人,我无心与你争抢,你又何必害我?”

慕明华上前一步,辩解道:“大人,我没有啊!”

“当着大人的面,你还要狡辩是吗?”慕灼华冷冷一笑,“你与我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我若是不见了,你第一时刻便该知道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告诉父亲母亲的!”

慕明华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慕灼华逃走的当夜便发现了,可是那时候她想着慕灼华逃走了,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嫁给庄县令,因此不但没有上报,反而给她隐瞒,帮她拖了不少时间,哪知道如今却成了慕灼华反咬一口的证据,让她百口莫辩。

庄县令见慕明华脸色惨白,无言以对,便知道是慕灼华说对了,当时气得发狂,一个巴掌狠狠打了过去,扇在慕明华脸上,打得慕明华坐倒在地,发饰都散开了,脸颊登时肿得老高,嘴角鲜血流了下来。

“大人!大人!”慕明华惊恐地爬上前,跪在地上求饶,“不是我让人绑走她的,我怎么有这样的本事啊……”

慕灼华淡淡道:“妹妹本事可不小,否则怎么会连大人何时上山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呢?”

庄县令脸色阴沉,一脚踢开了慕明华。对男人来说,被欺骗蒙蔽是不可忍受之事。

“来人!把她关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

下人听了这话,立刻进来拖走了慕明华。慕明华万万没想到,她想把慕灼华拉下水,竟然把自己害得这么惨,报应来得也未免太快了。

庄县令气得摔碎了一个笔洗,胸膛剧烈起伏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贱妇!”

慕灼华轻笑着,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了庄县令,柔声道:“大人喝杯水,消消气。”

庄县令接过茶杯,仰头灌下,又拉着慕灼华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放心,本官今天一定好好疼你!不过……你这一年来……”庄县令犹疑地审视着慕灼华的身子。

慕灼华轻轻一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捏着庄县令的肩膀,道:“大人可是担心奴家并非完璧?大人放心,奴家懂得化妆易容,又穿着男装掩饰,因此并没人发现奴家的容貌。”

庄县令松了口气,大喜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不枉本官对你念念不忘。”

正说着外面下人敲了门,通报道:“大人,您要的东西都送来了。”

庄县令立刻道:“送进来!”

下人开了门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又匆匆退下。庄县令催促慕灼华道:“快把你脸上这些东西卸了,让本官好好看看你。”

慕灼华浅笑道:“大人不要心急,奴家这就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