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很清楚，艾莉，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安妮笑道。

“不是脑子的问题，是眼睛。”艾莉戳着自己的双眼道，“他是骷髅。”

“这我知道，可骷髅就不能拥有朋友么？”

“可你……刚刚说被攻陷了……我以为……”

“这只是比喻，艾莉，我从没有这么自在过。”安妮说着有点胆怯地问道，“而回家……对我来说跟坐牢差不多。”

“这艾莉也知道……”艾莉终是叹了口气，“所以大家叫你忧伤的妮安。”

“所以艾莉，真的要这么急着回家么？”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的死正是……”艾莉说着低下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说了，别再想这件事了，现在是新的生活。”安妮一边说一边擦着桌子，“和新的胡萝卜馅饼。”

“可外面的世界依然很危险，艾莉是瞒着父亲跑出来的。”艾莉攥着拳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他们知道你被死灵法师控制了，却依旧匆匆举行了你的葬礼。他们都是胆小鬼，都不敢来到外面，父亲不敢，那个追了你32年的乔顿斯南也不敢……最后只有艾莉来了。”

安妮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走到艾莉身后轻拥着她：“所以那些人都我不记得了，唯独记得你，艾莉。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安妮的小艾莉。”

“呜……”艾莉揉着眼睛道，“可外面的世界真的非常危险……好不容易自由了，艾莉想和妮安一起回家。”

“你说的对，你看，咱们好不容易自由了。”安妮贴着艾莉的耳朵道，“可如果回家，我又与躺在棺材里有何不同呢？你已经尝到了新的胡萝卜馅饼，难道甘心继续吃那些一点味道也没有的食物么？”

艾莉看着胡萝卜馅饼，终是长叹了一口气，“我会写信给父亲，告诉他我们晚些回家，反正……我们血族对于时间的感受很迟钝。”

“你可以先回去的，艾莉，我是已死之人，严格来说是亡灵族，而非血族。”安妮正色道，“我不想因为我的好奇心让你陷入危险。”

“你搞错了，妮安贝儿，某人并不危险，相反，某人制造危险。”艾莉神气地理了理辫子，拿起了最后半块馅饼，“等某人吃腻了……就回去……”

她此时并不知道，胡萝卜馅饼只是一个开始。

……

院子里，骨傲天其实并没有痛揍汉克，而是抱着试验的目的“轻轻”击打着汉克身体的各个部位，同时开启侦测技能观测能量流动现象，就像医生用小锤子轻轻击打患者的膝盖观测膝跳反应一样温柔。

即便如此，汉克依旧发出了杀狗一样的哀嚎。

汉克被骨傲天轻轻击打着大臂，欲哭无泪：“我错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说‘货色’两个字了……啊！”

“我发现了一件事，汉克。”骨傲天俯身贴在汉克的大臂前观测着，“你可能，太过于皮糙肉厚了。”

“这是……赞赏么？”

“我的意思是，你的皮肉阻碍了能量流通。”骨傲天说着又敲了一下，“知道为什么你从不骨折么？因为骨头那里有能量保护，像是某种防御技能，但能量很难穿透你的皮肉，所以你几乎被姆拉克揍烂了，却都只是外伤。”

“哼，我就说了，论挨打这件事，我汉克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又来劲？”骨傲天跟着又抬手敲了一下汉克的大臂。

“啊！别老打一个地方啊。”

“嗯，因为我频繁的击打，你的本能动用能量保护那里了，我能看到。”骨傲天这才放下汉克，“根据我的观察，你现在大概是准一阶的水平。”

“啊，我这么强的么？”汉克惊讶过后又问道，“那为什么仪器没有测出来？”

“那个仪器的原理我不太清楚，我猜大概会侦测到一定深度的能量反应，这个原理在99.99%的时候是不会错的，但是你，汉克，你太过于皮糙肉厚了……”

“那怎么办？需要减肥么？”

“我不确定，可能不单单是‘厚’的问题，可能还有密度问题，可能是材质问题或者结构问题，谁知道呢。”骨傲天比划道，“你的情况有些像‘负重训练’或是‘高原训练’，为了变强，人们会主动给自己施加很大的阻力，这样的训练效率更高，也有助于突破极限，在卸下重担后经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就是这样的，汉克，你的皮肉就是你的负重，这导致你用能量做任何事都比别人难好几倍，测试的时候也只能表现出几分之一的潜力。”

“我……这么强的么？”汉克有点不太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忍心减肥了。”

“我之前判断你99%是个废物，现在变成89%了。如果你能努力做到让能量穿透肉体，今后或许会顺利很多，祝你能撑到那一天。”

“你对我的看法改变这么大么？”汉克亢奋握拳，“原来，我是天才？”

“不，你想多了，你依然有九成概率是个废物。”

汉克咬牙笑道：“但成为强者的机会，增加了十倍。”

“随你。”骨傲天摆了摆手，“帮我把数理教案带过去给其他同学传阅，还有点名的事。”

“嗯。”汉克忽然抬手按在了骨傲天的肩膀上。

“拿开，很脏。”

“谢谢你，傲天，再一次。”汉克充满诚意地点头道，“我跟大多数人一样，一开始，因为你是骷髅就做出一些蠢事，对不起，我忘记说对不起了——你不是骷髅，你是一位长成骷髅样子的天使。”

“……”骨傲天浑身一个哆嗦，“如果你再说类似的话，这个天使会杀了你。”

“哼，不愧是傲天，情商堪忧啊。”汉克眨着眼睛拍了拍骨傲天，“勇敢一点，平常多跟社会接触接触，不然不会聊天的。”

汉克就此回到宿舍收拾东西，留下了呆滞的骨傲天。

骨傲天竟然开始同情起汉克了。

他曾说过，他每天都会挨打，这看来并不是玩笑。

一阵暖风吹过，骨凌月从天而降：“我早说了，直接吃了他比较省事儿。”

“现在也不迟。”

“那怎么行。”骨凌月说着双手交织在一起，学着安妮的姿态感叹道，“那么单纯的笑容，怎么能伤害他。”

骨傲天捂着空空的腹部，有点想吐：“你……吃错药了？”

“我只是换了一种性格~”骨凌月说着轻轻捂住了脑门，做出了从不属于她的婀娜姿态。

她多愁，她善感，她忧伤，她又喜欢微笑。

看着更加呆滞的骨傲天，骨凌月掩面笑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一型，忧伤的妹妹？”

“不，很恶心，求你快停下。”

“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忧伤的妹妹啊~你怎么忍心，夺走我的笑容。”

“别……别逼我……”骨傲天已经控制不住抬手锁定她的天灵盖了，“这次……肯定会掉骨质的，肯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