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在这只迷你版的乌鲁索斯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前，林秋决定先打断它一下。幼年的乌鲁索斯漂浮着的身子转了个圈，目光有些不解。

“你是一只魔物，没错吧？”

“嗯……”

乌鲁索斯将它的前肢贴在林秋的脸上，试图以行动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林秋总觉得，对于一只魔物而言，乌鲁索斯的情感实在细腻得有些过分。在他认知的魔物中，菲尼克斯已经算得上非常非常聪明且具有人性化的典范了，但即便如此，她在日常生活中总是表现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时不时犯二。

而之前乌鲁索斯……呃，他指的是邪恶版的乌鲁索斯，虽然一直在他的大脑里喋喋不休，但林秋不得不承认它的确能洞悉人类的想法，要是换做菲尼克斯，她绝对会直接冲上去和她看不惯的人火拼，而不会精心设计一些抉择。

抛开魔物的外表，林秋觉得乌鲁索斯简直就是个人类。

乌鲁索斯没有回答。

林秋望向它时，惊讶地发现幼年版乌鲁索斯分裂成了两只，它们两个友好地将软绵绵地触手搭在一起，像是在交换着各自的思想。

？？？

林秋本来打算继续在地上躺一会的，看见这神奇的一幕，他惊得坐了起来，两只魔物乌鲁索斯被他剧烈的动作抖落到了地上，其中一只晕头转向地晃了几圈，才抬起头不满地瞪着这个无理的家伙。

“如你所见，我们都是乌鲁索斯的一部分，不过……我们都是它所认为不必要的情感。就在刚才，你的朋友又破坏了一个仪器，所以它也从仪器的压制下逃了出来。”

“菲尼克斯？”

后进来的幼年乌鲁索斯激动地挥动起前肢，努力地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

“它说，是一只浑身都冒着火的巨龙。”

“对了，菲尼克斯说她去破坏那些仪器了，我来到这里之前，所有提奥法兰人都遭到了控制，看起来那只怪物似乎想要吞噬他们的灵魂。”

……

“没错，吞噬灵魂的确能使我们变得更加强大。”沉默了片刻之后，其中一只乌鲁索斯说道。

这是源生魔物的生存法则，同时也是它从人类灵魂中读到的东西。

在上古时期，它本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更不会分裂成七份。它栖息在地上，不停吞噬着过往的魔物，将他们的灵魂、力量据为己有，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人类这个奇怪的族群出现。

“当我们吞噬人类的灵魂后，提升的不仅是力量，我们还能感受到被你们称为『情感』的东西，获得了人类的灵魂后，我们也同时继承了你们的所思所想，这让我们变得……更为人性化。”

说话间，又一只乌鲁索斯降临在了洞窟之内。

“喜悦、悲伤、愤怒、仇恨……之前的事你应该已经看见了，路威特是我们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类。后来，他死了，被人们送上了绞刑架，那对我们来说太难以理解了，我们对人类一无所知，所以为了了解他们的想法，我们……”

“吞噬了路威特尸体，继承了他的思想。”

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悲伤的事，其中一只乌鲁索斯缓缓落在地上，用两只触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模样像是在哭泣。

“它是路威特的悲伤与软弱。”

制造回响的乌鲁索斯回望另一个“自己”，为林秋解释道：“当我们消化了路威特的全部情感之后，仇恨与绝望最终占据了上风，因为那是充斥路威特内心最后的情感，所以理所应当的，复仇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你之前所遇到的，便是路威特的绝望，它将我们遗弃之后，常年累月地汲取着人类阴暗的念头，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它用仇恨控制了王后，孕育出了戈本——也就是帮助我们脱离封印的载体。”

又一个幼年的时乌鲁索斯降了下来。

“因为我们很早就被抛弃了，无法汲取更多力量，只能维持刚出生时的模样。现在，我已经回答了你的疑问了……如果那个家伙一下子吸取了那么多灵魂，一定会成长为不可战胜的魔物，我能感受到……路威特残存的善良不希望这一切发生。”

“但与此同时……他善良也不允许让一个无辜的人去送死，所以，如果你动摇了，就请告诉我吧，我们可以用最后的力量送你和你的朋友逃出这里，之后，请你们尽快离开提奥法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说话间，最后两只乌鲁索斯也降临在了洞窟之内。

虽然这么说着，几只幼年的乌鲁索斯纷纷漂浮到林秋面前，它们的触手搭在林秋手上，一时间，极为复杂的情感在林秋心中蔓延着。

它们像是在极力挽留着林秋。

“你说的没错。”

林秋耸了耸肩：“这件事本来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我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精神分裂的魔物搭上性命，反正只要回到教会把情况上报给主教，这种烦心事就交给他去操心好了……那么，现在你们所说的传送门在哪？我和艾丽莎打算溜了，祝你们好运。”

艾丽莎眉头皱了皱，她并不喜欢林秋的态度。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找不出林秋言语间的漏洞——教会的确能派出更多人手镇压这里，而他们也完全没必要听信一只魔物的话，这是她毕生与之战斗敌人，即便现在这个敌人突然间拥有了人类的情感。

闻言，几只幼年的乌鲁索斯失望地飘向了另一侧，在其中一只乌鲁索斯的指引下，他们将脑袋凑在了一起，联结起的触手在洞窟上拉开一道门。

白色的光亮从门的另一端透了进来，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显得极为耀眼。

“我能理解你，人类。”

“祝你们好运，之后我会尽可能找人来帮你们的。”林秋轻松地说着，将一只手搭在艾丽莎肩上，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艾丽莎脸不由一红，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林秋的小动作。

“艾丽莎，回到帝都后你想不想去吃点甜品放松一下？”

现在……

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么？

疑惑之时，她忽然感觉身子一轻，肩上的力道消失了，她顿时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整个撞进了白色的门里。与此同时，林秋的一只手捏在了其中一只乌鲁索斯的脑袋上，轻而易举地将它提了起来。

失去了力量的供给，白色的门洞顿时消失了。

“……人类？”

“没必要带着朋友涉险，不是么？这又不是什么买一送一的促销。”

“……？”

“说吧，怎么阻止它……你们中仇恨的那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