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每挥动一下翅膀，便掀起一片席卷天地的沙暴，光是抵挡强烈的风压就消耗了林秋不少体力。而自战斗开始，他从深海那里听到的全都是不好的消息。

在地下空间与迪玛交战时，他身上结出的只是不完全的龙鳞，而在这种状态下，龙鳞的防御力又提升了数倍，林秋常规的攻击对巨龙而言就如挠痒痒一般。深海说，大地之龙达古是她认知中防御力最惊人的魔物，根据保守的估计，只有林秋震碎地下空间穹顶程度的攻击才有可能伤到它。

于是，深海又幽幽地给林秋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禁止进入『心眼』的状态。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并非纯粹的剑术，而是深海根据林秋与浮岳的契合度，创造出的相似能力，那种独特的感知与大幅度暴涨实力的方式，实质上是借用了浮岳的力量与感知，而在封印不稳的情况下，强行使用这种能力无异于自杀。

“那这个能力不是根本没用吗？”林秋一边躲避着沙石，一边与深海进行着对话。

“有用哦。”

深海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她悠然地解释道：“本来如果谨慎使用并不会出问题，但是您之前差点被葛蕾拉干掉，浮岳的血液救了您一命的同时也松动了封印，归根结底，还是您自己的问题……小心落石。”

末了，她提醒道。

当然，深海指的落石并非普通的石块，而是被巨龙一爪拍起，黑压压地撞向他的半边城墙。

四散奔逃的士兵们看见王城天空巨龙激战的林秋，不少人停下了脚步，他们踌躇片刻，一些人咬着牙，扭头冲向王城的方向。当巨龙出现的刹那，所有人心中都是难以掩盖的恐惧，他们心灰意冷，觉得钢铁城完蛋了。

然而，一直被他们视为头号大敌的林秋却孤身一人挡住了巨龙。

他们是军人，是整个东部的骄傲，又怎能在王国遭遇危险时转身逃开呢？就这一点而言，迪玛对于士兵们近乎洗脑般的铁血政策起到了不菲的作用，在真正的战场上，绝大部分士兵都有极强的执行力，只要稍稍给他们一丁点希望，这些人就会立刻化身为悍不畏死的战士！

“混蛋，坚持住啊！”

士兵们狂吼着，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生怕看见林秋被击落的惨状。

在城墙即将撞上林秋的瞬间，他猛然伸手，一掌挤在了城墙之上。着力点的墙面顿时凹陷进去，城墙断成两截，一坐一右地砸向巨龙的脑袋。击打城墙的手心一片淤青，剧痛使他皱紧了眉头。

即便加上的浮岳的力量，也无法正面化解巨龙攻击的余波。

然而面对被林秋击回的城墙，巨龙只是张嘴一咬，便将城墙的撕成了粉末，他右爪一拍，涌向他的士兵们顿时化为一片血雾。阵亡的士兵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游走于外围，没有摸清状况的手下——这些人，几乎全都是迪玛自己的部下！

他抬爪前却没有片刻犹疑。

面对不可匹敌的魔物，即便看到先行者惨死的下场，士兵们也没有退缩，他们的剑砍在龙鳞上立刻就被弹开，剑武器无效，不少人索性丢下了手中的剑，攀着巨龙的前爪朝它的身上爬去。

“我们拖住了它了！”

不出半秒，迪玛的前爪上便爬满了士兵。

林秋却从巨龙猩红的视线中，看出了一丝冷漠，迪玛意志尚存——他是在清醒的状况下，不遗余力地破坏自己的王城，并屠杀自己部下的。而巨龙的视线很快又锁定到了他身上，它张开嘴，龙息伴随着沙暴朝林秋喷涌而去。

“仪式完成了！”菲尼克斯不知何时顶着沙暴，吃力地飞到了林秋身后。

血腥味已经让迪玛麻木了，他机械化地驱动着自己的利爪，收割者士兵们生命。

一直都是这样。

他身边的世界从来都是血红色的。

王城毁了，可以再造；部下没了，就再进行几次大征兵；即使只剩一人，他也能在最残酷的战争上存活下去。

迪玛注视着沙尘中窜向他的身影，后者高举着手中的剑，即便知道连他的龙鳞都撕不开，却依旧一次一次，周而复始地砍向他。

“没用的。”

迪玛忽然开口了。

抱住他前爪的士兵们全都愣住了——这只毁灭王都的巨龙，竟然发出了迪玛王子的声音。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士兵们说的，林秋落下时，正好听见了迪玛后来的话：“你一个人在正面和我牵扯，是因为地下的灭龙法阵吧。”

林秋一顿。

“我不是说过了么……这里，是我的王国，这里的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心！你们这些外来者——”

“软化！”

地下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迪玛心里为之一震。他难以置信地低头望向自己嵌入石流中的后肢，无数枝杈状的物体用处石流，并牢牢捆住了他的后肢。

“尘、镜，连你们都……！”

“得罪了，迪玛大人！我已经做出被您处死的觉悟了！”尘双手摁住地面，周身的魔纹散发着微光，镜没有言语，却用实际行动配合着尘的行动。将迪玛后肢缠住后，她才大声喝道：“教会的混蛋们，答应我们的条件，之后一定要履行啊！”

“那是当然的！”

朱迪斯与斯蒂安同时出手，冲天而起的白炎瞬间冲垮了迪玛前方的地面，失去了支撑的巨龙顺势向下方跌去。

“拔剑术-冥皇！”法阵中央的奥菲莉亚睁开双眼，眼花缭乱的剑芒将掩盖于法阵上的所有障碍物切得粉碎。下一刻，法阵焦黑的线条中涌现出了极为刺眼的红色的光芒。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提尔！”

“没用的！”

这一次，迪玛加重了语气：“我是东部唯一的主宰，你们……你们这些外来者！”

他扇动巨翼，卷起一阵又一阵狂暴的风压，他拼进去那里试图飞出法阵中央。风压未能挡住林秋，他越过重重沙暴，深海卷起炽热而耀眼的弧度，在迪玛咆哮声中，砸在了他的头上。

“轰——”

坚持住！

你是一位王者。

你的脚下踩着无数的尸骨，怎么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迪玛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不断提醒着他。

他振作全身力量，抵抗着林秋的冲击。在全部视线被绽放的白色火焰填充前，他隐约看见了林秋身边出现的熟悉人影。

“回头吧，迪玛大人！”

那个人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