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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端着点
顾玉磬当晚睡得倒是香甜,????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上辈子,萧湛初竟然带来了好吃的烤羊腿,????不同于往日府里做的,味道很特别,她尝了一口,心里喜欢,不过当着他的面,????又不好显得那么贪吃,????只能努力端着,????可谁知道他磨蹭着一直不离开。
她心里焦急,真想赶他出去,她还等着吃烤羊腿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么一急,她就醒了。
醒来后,????身上微凉,????窗棂外有沙沙之声,????小惠儿睡得实在,????顾玉磬想着让她睡个好觉,????也没惊动她,自己披衣过来窗棂边看,果然是下雨了,斜风细雨地吹着。
一时竟是睡不着,便重新合衣躺在床上,????想着白日的事,也想着那梦。
两相对比,也会忍不住想,????是上辈子自己忽略了什么,其实他在那冷峻疏离之外,另有一番面目,还是这辈子终究和上辈子不同?
她刚嫁给他时,战战兢兢的,还是不知世事的姑娘家,其实心里慌得很,哪里会注意那些细枝末节,再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确实看着吓人。
她斜躺在榻上,又想着今天逗他时的种种,不觉抿唇忍不住笑,自己今天会不会太露骨了,万一把他吓到,以为自己品行不端怎么办?所以明日是不是应该端着点?
顾玉磬听着那细雨之声,琢磨来琢磨去,打算从明天开始,要端起来,冷一冷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细雨簌簌之中,又有了鸡鸣之声,开始是一声,之后此起彼伏地响起,再后来,雨停了,外面传来扫帚扫地的声音,青石板上应是湿的,扫帚卷起湿润的落叶,是凝涩的沙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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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儿也醒了,伺候着顾玉磬起床洗漱,顾玉磬虽然没睡好,不过精神倒是不错,洗漱过后,便说要出去走走。
昨夜一场雨,把青枝绿叶洗得青翠欲滴,近处的红墙绿瓦湿润新鲜,像是浓墨饱蘸后刚刚画下的未干笔迹,远处的山却笼罩在朦胧轻纱之中。
春风袭来,青涩的空气中夹了春日的青草香,隐隐还有香椿芽的气息。
小惠儿口中念叨着:“姑娘,那边有香椿芽,咱回去时摘点,味道想必不错。”
顾玉磬好笑地看她:“少了你一口香椿芽吗?”
正说着,就听到前面竹林传来声响,倒像是练剑声?
她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往那边竹林走去,果见竹林瑟瑟,穿了白衣武袍的少年,袖口腰身利落地扎起,手握练剑,腾挪跳跃间,身姿矫健,飘飘欲仙。
和上辈子她在窗棂那里偷偷看到的一样。
那时候她每每偷看,等他练完了还没进屋,她便假装依然睡着,跑过去躺在榻上。
一般他练剑完后会去沐浴,不过偶尔也会进来房中喝口水再去沐浴。
有时候他也会撩开帐子在床边坐坐,那个时候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清冽的竹香和些许汗味混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让她喜欢。
此时小惠儿从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声道:“九殿下练起剑来可真好看!”
顾玉磬忙使眼色示意她别说话,然而萧湛初显然听到了,在那迅疾如飞的动作中,眸光凌空掠过二人。
小惠儿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噤声,再不敢说话了。
顾玉磬见此,便道:“那我们回去吧。”
小惠儿也没多想:“好。”
顾玉磬带着小惠儿转身往回走。
练剑的萧湛初,自然察觉到了,身形微滞,握着剑的手顿时失了力道。
她分明看到自己了,为什么连理都不理便离开了?
昨晚她并不愿意传来赏月,他还想着或许是累了,但今早既出来散步,遇到自己,为什么见到自己就躲着?
明明昨日她还夸自己做得烤鱼好吃。
萧湛初蹙眉,握着那把剑,沉默地站在竹林旁,倒是想了许久。
顾玉磬带着小惠儿离开后,走到一处松树处,便借着松树遮掩,悄悄地回头看,果然见他剑也不练了,只站在那里,微垂着眼,耳边的一缕发拂着脸颊,清越挺拔的少年,凭空几分落寞。
顾玉磬有些想笑,又有些心怜,不过到底是带着小惠儿离开了。
于是回去后,便设法去打听那吕大夫,可谁知道,问遍了寺中人,并不见什么吕大夫,一时有些怅然,想着看来两世终究许多细微不同,自己按图索骥,倒是贻笑大方了,顾玉磬这里一心找大夫,倒是让彭夜蓉担心:“你素日体弱,昨夜风雨来袭,莫不是病了?”
顾玉磬倒是没病,只好胡编了一个理由向自己嫂嫂解释了,彭夜蓉看她精神,这才作罢,顾玉磬生怕彭夜蓉再误会了,若是干脆告诉二哥,那自己必是立即被带回侯府中,当下只能暂时收敛了找大夫的心思,和自己嫂嫂混在一起,,用了一些素斋,商量着去前殿拜佛。
因是春日,过来寺里烧香拜佛的贵客倒是多,顾玉磬在前殿倒是遇上了好几个相熟的,洛红莘竟然也来了,另还有她妹妹洛红缨,并洛少商的未婚妻林秀楠,而陪着的,竟还是洛少商。
再见洛少商,顾玉磬笑着打了招呼,仿佛之前没什么事一般,洛萨红商反倒是不自在,只粗略应了声,之后低着头避开了。
洛红莘因为自己哥哥的事,对顾玉磬自是愧疚,后来顾玉磬被赐婚萧湛初,她是打心眼里为顾玉磬高兴。
顾玉磬倒是没什么怪洛红莘的,这和洛红莘有什么关系,两辈子最后都嫁萧湛初,她认命,认命后就好好地挣命就是了,如今见了洛红莘,喜出望外,想着倒是有个伴一起玩耍。
洛红莘他们自然没处住,本打算当日下山的,顾玉磬知道,便邀他们一起住,她小声对洛红莘道:“后面禅房大得很,反正是殿下订下的,住就是了。”
洛红莘听她提起萧湛初,轻笑一声:“他倒是对你上心,明明忙得很,竟抽出功夫来这里陪你。”
顾玉磬听了,脸红,不好意思地道:“哪有,不过是恰巧碰到罢了。”
洛红莘笑而不语。
她婆婆便是嘉丰公主,算起来她家夫君便是萧湛初的表兄,当然知道萧湛初有多受圣人器重,别看人家是皇子中最小的,却也是最忙的。
这样的萧湛初,竟然偷得浮生半日闲过来寺庙里闲住,为了什么,她自然心知肚明,但看顾玉磬这样,也就没拆穿。
顾玉磬自作主张,允了洛红莘住下,自然命人和萧湛初说一声,萧湛初那里很快回话,但凭姑娘做主就是,顾玉磬这才放心了。
洛红莘来了后,便陪着顾玉磬和彭夜蓉,看看风景,拜拜佛,谈经论道,几个女子悠闲了一整日,谁知道第二日一早,洛红莘便拉了彭夜蓉,也不顾外面下着雨,说是有事出去,嘀嘀咕咕的,让顾玉磬不用去,顾玉磬莫名单了下来。
顾玉磬叹了口气:“她们为何不理我了?”
小惠儿:“想必人家是说一些闺中私密话,姑娘到底未嫁,不合适吧?”
顾玉磬心想我也想听听啊,那些闺中事,其实她好奇得很,譬如现在,她先是逗着萧湛初,把萧湛初逗成那样,又冷了他一日,然后呢,然后应该怎么办?是激流勇退,还是奋勇直前?
男人的心思也是海底针,根本捉摸不透啊,怎么让一个萧湛初这样的男人以后对她服服帖帖,这是一门大学问。
她想了想,干脆取来一本《六祖大师法宝坛经》,坐在窗前读读,想着好歹修身养性。
刚读了几句,小惠儿便道:“姑娘,殿下有请,说是请你用茶。”
顾玉磬:“告诉他,不用了。”
小惠儿:“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顾玉磬:“就这么说。”
小惠儿无奈:“……是。”
顾玉磬继续看那《六祖大师法宝坛经》,正读到一句,却是“有情即解动,无情即不动,若修不动行,同无情不动”,默读了一番,倒觉得颇有些体会,她以前只以为佛经都是骗人的,如今看来竟是别有趣味。
读了一会,小惠儿又推门进来道:“姑娘,殿下又命人过来,说是去后山寻了些野味,要烤来吃。”
顾玉磬想起梦里那只让人流口水的烤羊腿,忍痛道:“告诉他,等他烤好了再说吧。”
小惠儿跺脚:“姑娘,你怎可如此拿大,若是殿下就此恼了,那怎么办?”
顾玉磬知道小惠儿是为自己好,不过她用手托着下巴:“我想了想,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求也没用,他若是就此恼了,那我就干脆不嫁他了。”
小惠儿无奈,只能过去回禀了。
顾玉磬继续看书,又看到一句“我灭后五、六年,会有一个人来取我的头”,又说“我灭后七十年,有二位菩萨从东方来,一位示现出家,一位示现在家”,不由怔住,望着那文字,细想了一番,人生有定数,总不能她的定数便是嫁给萧湛初然后早早被毒死吧?
她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想,从此后不吃燕窝羹的话,能侥幸活得一命吗?
正想着,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顾玉磬:“进来吧,又怎么了?”
门外人没应声。
顾玉磬正想着不吃燕窝的问题,便随口道:“又怎么了?”
门外却那人却道:“你为何一直不理我,可是我又哪里惹了你不快?”
声音闷闷的,带着沙。
顾玉磬微惊,竟是萧湛初?他竟然跑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