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1)

“好吧,”德鲁斯说,“我想我们得干正经事了。”

“再喝一杯。”希望号船长说。

“如果我们要在拦港铁索关起来以前把你放走,就别再喝了。一会儿再见,斯考比。”

房舱的门关上以后,船长喘着气说:“我还在这条船上呢。”

“我看到了。我告诉过你,常常会出错儿的——记录放错了地方呀、档案遗失了呀……”

“这些我都不相信,”船长说,“我相信你帮了我的忙。”在这间闷热的房舱里,他的脸潮乎乎的。接着他又说:“我在弥撒的时候替你祈祷。我还给你带来了这个。我在洛比托只能买到这个。她是一个不出名的圣徒,”他把一个镍币大小的圣像从桌子的一头推过去,“圣——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我想,她同安哥拉有一点儿什么关系。”船长解释说。

“谢谢你。”斯考比说。他口袋里的那个包沉得要命,像一支手枪似的顶着他的大腿。他让葡萄酒的最后几滴沉到杯子底,然后一饮而尽,开口说:“这次我有点儿东西要给你。”因为非常不愿意拿出口袋里这件东西,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几乎要**了。

“给我?”

“是的。”

当那个小包摆到两人中间桌子上的时候,它实在轻得要命。像手枪一样沉重地压在口袋里的这个东西实际上也不过像五十支装的一听香烟。他说:“到了里斯本,有个人同领港员一起到船上来,他会问你有没有美国香烟,你就把这个包给他。”

“这是公务吗?”

“不是。公务绝对不会付这么高的报酬。”他把一包钞票放在桌上。

“我感到很吃惊,”船长说,他的话音里流露着一种古怪的失望的调子,“你把你自己放在我的手掌里了。”

“你曾经在我的手掌里。”

“我不会忘记。我的女儿也不会。她不是在教堂里结的婚,但是她有信仰。她在替你祷告。”

“这么一说我们祷告的话肯定没有用了?”

“没有用。但是当上帝恩典我们的日子到来的时候,我们祷告的话就会飞起来。”船长举起他的两只肥胖的胳膊,那姿势又古怪又令人感动,“像一群鸟似的一下都飞起来。”

“我会高兴看到这个的。”斯考比说。

“你可以信任我,当然了。”

“当然了。现在我得搜索你的房舱了。”

“你还是不太信任我。”

“那个包,”斯考比说,“和战争没有关系。”

“你敢肯定吗?”

“我差不多敢肯定。”

他开始搜索。有次走到镜子旁边,他看见自己的肩膀后面有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张肥胖的、冒着汗的、不能令人信任的面孔。这是谁呢?他怔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就明白了,原来不过是他不熟悉的怜悯神态使船长的面孔变了样子。难道我真是一个受人怜悯的人吗?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