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陈水扁终于被关押了,这让所有知道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戏剧性的是,特检组提请声押之后,到了法院的陈水扁,居然声称遭到了法警的殴打。幸亏连夜到台大医院检查,发现没有什么伤,只是戴手铐的手,肌肉有一点儿非常轻微的拉伤,这对于每个戴手铐的人来说,都是免不了的。试想,在台湾蓝绿斗争如此激烈,绿营动辄把陈案视为政治迫害的气氛下,特侦组办案小心翼翼,就算台湾的法警都是法盲,完全不守法,临到声押的关头,有谁会节外生枝,敢于殴打一个世界都在关注的“前总统”?更何况,整个过程,民众和媒体全程监控,绿营民代到场,众目睽睽,就是有心为之,也没有机会呀。说实在的,陈水扁此举,最容易让人联想的是,街头混混自己用砖拍破脑袋,然后诬告人家打了自己的行为。
这个陈水扁,已经创造了许多个世界第一。在自己女婿以权谋私被揭发,一审被判有罪,自己也深陷国务机要费案的时候,在百万人上街要求他下台的时候,居然能硬挺,就是不下台,不认错。这在世界民主政体中,找不出这样的人。不认错的人是有的,比如尼克松,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就给自己窃听的行为找借口,但自请下台是必须的。事实上,许多人所谓的过失仅仅是风传,就会辞职下台。更荒唐离谱的是,在陈水扁家族海外洗钱已经被证实,诸多贪污弊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陈水扁居然有脸大刺刺地全台跑透透,到处宣称他如何遭到国民党的政治迫害,将自己打扮成为了台独而牺牲的悲情英雄,甚至已经被瑞士银行扣押的七亿台币,也被说成是台独的建国基金。这样脸皮超厚的人,漫说民主政体里找不到,就是威权政体里也很难找,在国民党统治时期,贪腐的官员不少,但据我所知,还真找不出这样一个。事实上,陈水扁不是民主政治中的政治人物,也不是威权体制下的政客,甚至,连过去的黑道人物都比不上,一个帮会人士,也许会做很多不法的事,无耻的事,但做了之后,人家至少会认账,所以,现在的陈水扁,其人格水准,充其量,只是一个街头的混混。
这样一个混混,怎么会变成民进党的领袖,而且是这个党历史上,声名最显赫,影响也最大的领袖?时至今日,陈水扁的贪腐已经尽人皆知,但民进党依然无法与此有效切割,足见此人对于民进党影响之深,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应该说,自党外时代开始,民进党人绝非一个不讲道德的群体。事实上,在威权压制下奋斗的人,即便是迫于形势,也得格外注意自己的道德形象,非如此不能反抗压迫,凸显自己的诉求。民进党的几代领导人物群中,也不乏人格和道德都相当出色者。但是,吊诡的是,权力或者暴政的压迫,虽然人人痛恨,但其本身是有毒害性的。反抗暴政的人,不知不觉会有暴政的人格,反抗权力压迫者,也没准会喜欢以同样的方式压迫另外的人。对付压迫的时候,犀利、激烈、不宽容、对待别的人,甚至是跟他们同样是受压迫的人,也同样不宽容、犀利、尖刻。道德成了批判甚至清算同辈的武器,而自己则高踞道德制高点上。鉴于同样的理由,凡是被压迫的群体,在反抗过程中,自觉不自觉地就会认同那些特别能战斗之辈,只要这些人的战斗能给他们出气,能获得成效,就自然而然地得到同辈的拥戴。战斗的热情,战斗的气氛,将这些人可能有的人格缺陷,统统遮蔽。不是这些人的人格缺陷没有展示出来,而是群体中的多数人,实际上被自己的悲情和**弄瞎了眼睛。即使有个别明白人,也会认为斗争的大局需要,且暂利用,因而放松了警惕,待到这些人羽翼已成,势力壮大,党的大局,就变得更大,明白人就是再明白,也只好三缄其口,明白也不能说了。有的时候,对手黑,我们也要黑,对手无耻,我们需要流氓,反抗营垒中的领袖变质,每每在不知不觉中。所谓道德和清廉的价值,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早就变成了打人的棒子。
反过来,那些讲求操守之辈,一方面由于自己的清高,一方面由于自己的“斗争不彻底性”,往往会被逐渐淘汰,退出党的舞台。民进党从林义雄、许信良、施明德到陈水扁的历程,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好人”退出,党却变得更加有战斗性,因此,也就更有成效,甚至过早地迎来了在岛内执政的机会。
当然,这个结果,也部分地毒害了这个党,使之长久地陷在悲情和斗争性中难以自拔。即便在执政时期,举行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也是家常便饭,执政时期的选举造势,也一样凄凄惨惨,悲情无限。失去政权,不在如何夺回选民上打主意,而是重回街头,斥诸暴力,好像台湾根本就没有民主化一样。正因为如此,陈水扁怎样也无法被切割,因为,在部分民进党人眼里,比较起来,现在的主席,斗争性要差了很多,出不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