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海给我来信,说报上想新开辟一个“外地的邵阳人”专栏,指名道姓地要我写写龚笃清、袁世捷君。并说“如果你放不下架子”,也要找人写一写。这一军“将”得我没有退路,只好往前走了。
那一年,我到工人日报干了两个月,不顺心,想“跳槽”。找领导左磨右磨,总算同意我自己找单位。进京前,我曾同当时湖南人民出版社负责人袁琦同志扯过,他说他们准备办一个大型刊物《芙蓉》鼓动我去参加筹办。于是我准备往那里“跳”。
从工人日报记者站去湖南人民出版社,要经过湖南日报的后门。在后门口,意外地碰到本文的主人公——袁世捷。他那时在湖南日报涟源记者站当记者。他听说我想换单位,极力鼓动我同他一起去干。我从来办事果断,就是自己调动工作这样的大事,也不左思右量。袁世捷见我点了头,旋身进门。半个小时后,他拿来一封湖南日报人事处给工人日报人事处的信给我看,就这样,我从“后门”走进了湖南日报,和袁君有了以后的合作。
在记者站,我们象一对“夫妻”,一同下乡采访,一同回报社送稿。很少单独行动。有一次,我们到邵东采访一位特级教师。区里请我们在饭店吃一顿豆腐。于是,由我写这位特级教师的通讯,由他写散文《佘田桥的豆腐》,共同署名在报上发表。后来,许多人见到我,都要夸一夸“你那篇豆腐文章写得真好!”每每这时,我的脸就热,那是掠人之美呵!
袁君,隆回人士。长我一岁,四十又六了,饥饿的年代里,就读湖南煤校。临毕业的前一个月,跑回家开荒种红薯去了。前些年突然来一阵文凭热,他才想起应该找煤校要一纸文凭,尽管这文凭所标志的专业和他日前所从事的工作,已牛头不对马嘴了,于是,托我给煤校校长写信……
矿工没有当成,却当上了军人。在部队里学会了一手写文章的本领。复员回来以后,他给湖南日报投稿。湖南日报的领导有一双伯乐的眼睛,从来稿中把他这个才子挖出来了。那些年,湖南日报上许多漂亮文章,就出自这个年轻的复员军人之手。那篇沅水散记,什么“滩”啦,“湾”啦,至今仍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不知女人怎么看他,在我的眼里,他是一个“女人”。办事特别的细心,为人特别的谨慎,做文特别的认真,说话特别的罗嗦。有时候给我打电话,三两句能说清的,他却历史地、现实地说上一大堆。其实我并没有听进去。有一次我们一起在新化采写一篇小文章,他搞了整整一天。夜里,我睡一觉醒来了,他还伏在桌上改。看来,他文章的“漂亮”,全是“认真”出来的。
那一年,一篇《山道弯弯》,使我出了一点小名,也使我发了一点小财。他那时却很“穷”。我硬要“借”给他一百元钱。他先是不要,后来接受了。可是过了不久,他携姣妻上门,把一百元钱送来了。这,就是他,这就是他的为人!
如今,这位煤校的毕业生,已是湖南文艺出版社二编室主任,堂堂的副编审了。家里也“阔”了,彩电、冰箱一应俱全,据说还铺上了地毯(我很有一些日子没有到他家去了)。相比之下,我却寒酸了,不过,过些日子,我搬进新居时,也要向袁君来一番看齐,铺一盘地毯看看!
(原载《邵阳日报》1989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