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之流光

序

月亮如烟，手握南方的夜晚

水色宁静，倾听体内的声音

主宰幸福又印证痛苦的爱

交由一把漆黑中的钥匙

漆黑中火光的靴子、穿过海水

穿过天空的湛蓝……

1

秋天没有泪水的季节

群星在天空的更高处守望

光明从黑暗中流失

心头的山风鼓如飞篷

我依然芳菲，我是花神成熟之昼

我的春天和秋天同时到来

百花齐放的夜晚，我厌倦了等候

集所有花香放入水中

集所有花香展翅飞翔

飘过窗台又将碎裂的梦拾起

无止境的热望冲破血管。我不知道

周身伤口涌出的是爱还是欲的琼浆

忘记生命的险境，我将心从胸膛移开

忘记自己是为彻底的爱才将你忘记

忘记久远的牵挂成为孤独的开始

2

梦中的靴子走着回家的路

神圣的家哪里有爱的鲜花

我将晚霞的灿烂贮存在月亮的背面

月亮升飞，以我为翼

我对你说：我们同唱一阙歌

谁知歌声是一张天罗地网

我拼命在孤独的屋顶跳舞

如同梅花在透骨的寒风中绽放

而你的全部生活就是站在现实

最坚固的根基上，像严肃的审判官

我在一次次灵魂的拷打中面壁哭泣

在一次次的克制中放纵自己

在热血流经十指时伸向天涯

风雨交加的晚上，我赤身向欲望跪下

祈求不要将奔泻的心堵满石头

3

两个人的孤单有时是一种热闹

当我还残留着你的指温

残留着最初的宝贵记忆

我的舞姿便在四季的心底珍藏

我的哭喊又回到现实的树丛

触及某些人类的通病

我是唯一守在你树下的过路人

感受你果实坠落的过程

将你伸向别处的枝杈修剪成堆

一担一担挑回心灵的角落

期待干瘪的橙子会榨出鲜果汁

当爱你的重担又落回肩头

我对孤独猛喊：站起来！

走出地狱的第一步是走向天堂的开始

4

甚至忽略了空间的真实

我对年龄产生恐惧，对岁月失去信任

对未来没有故乡般的慰藉

百年一爱多么不容易

茫茫人海在此一举

消失的晚霞第二天会重现

种子需要阳光和水分的滋润

将虚幻潜移默化

将太过清醒的脸蒙上薄纱

向每一个疾驰的日夜祝福

我想结局一定有两种命运

两种青山绿水的获释

我将沼泽的爱归依灵魂的闪电

归依我的不解人性、不善世故

我在溪水旁站立如石

我望见了热切的河面上

你起伏的胸膛，波浪之后

火光中的靴子依然提在手上

5

暴雨中我最先喊你的名字

抚情**，淋湿的心

伴着天空流泪

很近地爱着很远的你

犹如定型的砖墙无法更改

犹如救命稻草，却又抓不牢一丝情怀

岸边的人为谁鼓掌？

海枯石烂或朝秦暮楚是同一种命运

白头偕老或爱得过滥是同一种归宿

心灵净土找不到我的归途

或许要等死去之后才能完全醒来

或许真正的分离才能使残月重圆

使熟悉回到陌生，使爱人变为同志

使爱的夜晚回到被爱

我用时光的灵与肉铸就了一柄

血淋淋的剑，在燃烧的欲火中锻打

九九归一。我的忠贞不被理解

我的岸开始摇晃

吞食药片试图将欲火熄灭

试图将人间的幸福堵在嗓子眼

不被释放的神圣力量

把我的苦痛和**逼向泥土

6

旧旋律新歌词是我的心跳

幻想的诗意弥漫了灵魂

花荫下饮着热酒与谁相依

我的心灵有许多窗口

窗口下有许多温暖的手势

停止潮汐的路上，我没有区别

爱情就是生命，从春到秋

总是羡慕手拉手在人潮中散步

总是渴望躺在爱的怀抱里

说着神的话语

黑夜之门呵，拼命燃烧

我为体内的血活着，又为体内的血死去

为白天抒情，又为夜晚的梦空虚

擦干泪水的时候我想着北方的雪

想着双重性格的冰花

想着火能把雪融化

这是一个煽情的时代

诗人沉默太久

保持灵魂的清醒和肉体的自由

在太阳落山的时候

说着石头的话，学会了石头的歌唱

7

走出肉体又回归心灵

我抗拒欲望像抗拒魔鬼

抗拒熊熊燃烧的幸福之门

我与别人怀着同样的心愿

同样的自由和启蒙

只不过比别人更多一点灵魂的梦想

严肃的事情在生活里总要变得俗气

高速公路不断取代稻田

喧嚣不断取代发自肺腑的歌声

爱火自焚

我喊着自己的名字却加深了陌生

紧贴生命，现实改变了皮肤

我穿上成熟女人的衣服

像婴儿拥抱母亲一样拥抱自己所爱

懂得幸福是隐瞒的痛苦，懂得

欲是永恒心灵的真实

（1996.12　19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