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薛灵手拿解剖刀石佛一样得怒视着自己,洛依相信只要再多说一个字那把刀就说不准会插在谁身上了。她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得走了。
洛依来到牢房去找李二金,此时他正靠着潮湿的墙壁发呆,地上残留着几乎没有动过的餐食。
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洛依看着心里有些酸楚,便吩咐狱卒再去给他端些新鲜的饭菜。
李掌柜,你还是坚持认罪么?洛依秉着耐心,已记不得是第几次质询了。
李二金机械得点了点头:我女儿怎么样了?
巧儿她很好,你就放心吧。
只有在提到女儿的时候李二金的眼睛才会略微转动一下,他看着洛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有劳大人了。巧儿自幼没娘亲,眼看连我这个爹也不能再陪伴她了。
李掌柜,我知你一心求死…洛依走到他面前: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证词里处处漏洞,与李桃扇的死亡细节几乎无处符合。你以为只要你肯认罪,你要维护的人就真的能够逍遥法外么?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只要拿着你的任罪状就可以手起刀落么?案子一天不定,我一定会说服县令大人将你押后…她一个年轻女孩,想做到天衣无缝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我找到证据,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的。
洛大人…李二金长叹了口气:我既已认罪便无话可说,请您体谅我做父亲的心意,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那好,既然你冥顽不灵我也就不多话了,但我们当差的有当差的苦衷,洛依将一张纸铺在眼前:你总不能让我把这样漏洞百出的证词交给县令大人吧。
大人要我怎么做?
洛依对身边的大蟾蜍道:你记录好。
李掌柜,这里面有些细节得跟您再确认一下,比如说你在杀死李桃扇之后有没有拿走她手上的戒指?
没有,那枚戒指是我前妻的遗物,在她过门的时候我娘亲送给她的。后来我又在新婚之夜转送给她的,从来没离开过她的手。李二金的语调缓慢,却不难从中听得出悲哀的情愫。
那是怎样的戒指,是不是这枚?
李二金看了看洛依手里的证物,摇摇头:不是,那是一个粗大的紫玉雕金戒指。
那枚戒指既然是你前妻的遗物,那么对李巧儿的意义重要咯?洛依似笑非笑道。
李二金脸色越来越难看:洛大人,你不要再诓骗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李桃扇是我杀的,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蟾蜍,今天谁当值?洛依转过身道。
贾崖和贾发兄弟俩。大蟾蜍想了想回答道。
你叫上他们两个,跟我到驿站将李巧儿的房间进行一次彻底搜查。洛依看也不看李二金:将所有能找到的戒指带回来。
小姑奶奶,大蟾蜍把洛依叫道门边:这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你怎么确定一定是李巧儿拿的戒指,就不可能是其他什么人见财起意么?
光李桃扇的那对金镶玉耳环就价值我三个月的俸禄,更别提那簪子银镯什么的。哪个人为了钱会舍弃随手可以揣走的物品,单单费尽力气不惜扯断她的骨头也要去拿那枚几乎长在了手上的戒指?洛依道。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老爹是铁了心要包庇他女儿的,你就算拿来了戒指他也不会承认是死者丢失的——
死人身上的痕迹是不会说谎的。我和薛仵作都能轻易判断出遗留在现场的不过是个掉包之物,相信找到的那么真正的戒指一切就都不攻自破了。洛依道:李巧儿换下了那枚戒指,一定会随身保存。我们现在就去——
不用了——肖云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他的帽檐上挂着细细的水珠。严肃的唇紧紧抿着,几乎从无表情的冷峻容颜上挂着些许轻松的痕迹。他的身后是个跄跄踉踉的女子,一双手结结实实得被绑缚着。
那张惊恐又不屑的脸让洛依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今早还跟自己交过手的李巧儿。
这是怎么回事?洛依望着肖云边:你就这么…把她抓来了?
我看了薛灵的卷宗,也亲自检验了一下李桃扇的尸首,她的断指和戒痕让我立刻联想到了这个线索。肖云边拍拍洛依的肩膀:你做的很好,只是稍微慢了那么一小步而已。这个狡猾的女孩已经收拾的行装准备逃走,我带着人将她堵了个正着——他说着抬起李巧儿的手掌,指着上面一处月牙形的小伤痕:另外,在她身上还有一处行凶的铁证…这手心里的伤痕不管你借口被剪刀戳伤还是被钉子碰到,都无法解释这几乎与李桃扇中指指甲的弧度相吻合吧。你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挣这枚戒指,才达到将自己弄伤也浑然不知的程度?
李巧儿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一直不敢去看李二金也不说一句话。
肖云边将一枚戒指递给洛依:不管李二金是否承认,这戒指是从李巧儿身上搜到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等着明天刘大人升堂了。
肖大哥…洛依却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处理谋杀案…还是被你抢了先。真是的,我不管怎么努力也不是你的对手呢…
哦?肖云边难得一笑,嘴角那带着点宠溺的微扬让洛依不由自主得有些犯痴。我却不是有意抢你功劳呢。只是见不得你被人欺负,便想叫她早早伏法。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在洛依软软的头发上揉了一下。
洛依心跳加速,呼吸在胸腔里乱撞着,睁着大大的杏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