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正朝杜瓦尔的宿舍走去。“相信我,安迪。”芬恩追着他说,“她这会儿不想和你说话。”
“那可不一定。”达尔说。
“我知道的。”芬恩说。
“是吗?”达尔问,“怎么知道的?”
“她汇报完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她了,她对我说,‘如果我见到安迪,我发誓我会一拳打歪他的鼻梁。’”芬恩说。达尔笑了笑。
二人到达了杜瓦尔的宿舍,走了进去。杜瓦尔正独自一人坐在她的**,除此之外房间里空无一物。
“玛娅。”达尔开口了。
“安迪。”杜瓦尔说着站了起来,一拳揍上他的脸。达尔踉跄着跌坐到地上,捂着鼻子。
“我警告过你了。”芬恩俯身说道。他转向杜瓦尔。“我真的已经告诉过他了。”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达尔仍旧没站起来。
“真意外。”芬恩说。
达尔把手从脸上拿开,看看是否流血了。没有。“为什么要打我?”他问杜瓦尔。
“为了你的阴谋论。”杜瓦尔回答。
“又不是我的理论。”达尔说,“是詹金斯的。”
“拜托,和谁想出这个狗屁理论又没有关系!”杜瓦尔厉声说,“我今天在那个该死的会面上,不停地交代我所知道的关于南特号的一切,从头到尾我都在想,‘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一集我要死了。’然后我望着克伦斯基,他正瞪着我,好像我们已经结婚而不仅仅是炮友。然后我就知道我要倒大霉了,那个贱货对我神魂颠倒,如果我死简直就太完美,他就可以在这集结束的时候好好难过一把了。”
“玛娅,事情不一定是这样的。”达尔说着,试图站起来。杜瓦尔再次把他推倒在地板上。
“闭嘴!安迪!”她说,“闭上嘴听着。你还是没抓住重点。重点并不是事情会不会按照这样发展,而是现在连我也被你的妄想症影响了。出外勤时,我会想着这件事。每时每刻,我都想着这件事。这种感觉就像坐着等死。就是你他妈的灌输了这些东西给我。真是太谢谢您了。”她一屁股坐到自己**,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很抱歉。”达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抱歉,”杜瓦尔重复着这个词,接着轻轻地笑了,“天啊,安迪。”
“向长官报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芬恩问道。
“我向他们介绍了南特号以及船员的信息。”杜瓦尔说,“也许有叛徒或是奸细混上了南特号,有人能够入侵武器系统并且对主教的舰船开火,还切断了通讯信道。自从袭击以来我们完全没有南特号的音讯。”
“他们为什么会在南特号上安排间谍?”芬恩问,“本来去护航的应该是无畏号才对。”
“他们肯定知道了南特号是这次行动的后备舰。”杜瓦尔说,“而且往南特号上派卧底可比往宇联旗舰上派要简单得多。所以他们派来一艘船袭击我们,使我们丧失机动,这样南特号就当仁不让地承担起护卫使命了。当然还有别的疑点——”杜瓦尔指着达尔说,“在报告会中获知这些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提前多久把间谍安插得多深入才可以?南特号几天前才被任命为任务的后备舰,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然后我就在想,‘这一集的剧本得重新梳理一遍。’”她低头看着达尔,“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如果再碰到你一定揍你一拳。”
“詹金斯也说他觉得这剧不咋的。”达尔说。
杜瓦尔又举起她的胳膊:“你又皮痒了吗,安迪?”
“对这次事件会派出外勤队伍吗?”芬恩问道。
“会。”杜瓦尔说,“我也是其中一员。南特号没有与我们联络,也没有移动,所以无畏号受命前往调查南特号的情况,并要防止主舰船受到进一步的损坏。我曾在南特号上服役,又是陆战部队的人,所以我成了外勤队伍的向导。现在我很有可能会让队里的人全死光,这可多亏了安迪,我相信如果我眉心中一弹一定具有出色的戏剧表现力。”
“我们什么时候到达?”芬恩问。
“还有两个小时吧,”杜瓦尔说,“怎么了?”
芬恩掏了掏口袋,拿出一颗椭圆形的蓝色药丸:“拿着,吞了它。”
杜瓦尔盯着药丸看着:“这是什么?”
“这个是由奥林科斯草制成的情绪调节剂。”芬恩说,“它很温和的。”
“我才不要什么情绪调节剂。”杜瓦尔说,“只要让我再揍安迪一顿就好了。”
“两件事你都可以干。”芬恩说,“相信我,玛娅,你现在有一点头脑发热,你知道的。然后就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害整支队伍陷入危险。”
“吞了这药就不会了?”杜瓦尔说。
“并不是这个意思。”芬恩说,“正如我所说,它很温和,你几乎察觉不到药效。你只能察觉到你好像不那么情绪紧绷了。正好够你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精神状态上。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仍然保持着犀利敏锐的洞察力。”他把药丸又凑近了一些。
杜瓦尔又盯着药丸:“它上面有线头。”
芬恩把线头掸掉:“拿着。”
“好吧。”杜瓦尔说着接过了药丸。“但如果我开始看见说话的蜥蜴了,我会揍扁你。”
“当然。”芬恩说,“需要我给你倒点水吗?”
“不用。”杜瓦尔说着,把药干咽了下去,然后她俯下身,扇了达尔响亮的一耳光。
“你这是要干吗?”达尔问。
“芬恩说我可以把药吞了,同时也能揍你。”杜瓦尔说,接着皱起眉头。她抬头看着芬恩,“这东西是什么做的?”
“奥林科斯草。”芬恩说。
“而且药效很温和?”杜瓦尔说。
“通常是的。”芬恩回答。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突然间有了很强烈的反应。”杜瓦尔说着,从床板上瘫软下来。在她倒在地板上之前达尔扶住了她。
“你做了什么?”达尔质问芬恩,一边吃力地搀扶已经不省人事的杜瓦尔。
“显而易见,我把她放倒了。”芬恩说着,走过来帮助达尔。
“刚才你不是说药效很温和吗?”达尔说。
“我撒谎了。”芬恩说着抬起杜瓦尔的腿。两人把她抬回床板上。
“她还会昏睡多久?”达尔问。
“体格健壮的大老爷们得睡上个八小时,”芬恩说,“所以她至少得躺个十小时吧。”
“她会赶不上外勤任务的。”达尔说。
“当然。目的就是这个。”接着低头朝杜瓦尔的方向点点头,“安迪,你的这套电视剧理论已经让杜瓦尔还有我们其他的伙伴们神志不清了。如果你还要在这条路上走的话,那请便,我没打算阻止你。但我想让他们其他人看到一个反例。”
“所以你就对玛娅下药?”达尔说。
“达到目的的过程不重要。”芬恩说,“目的就是,证明即使没有玛娅来带队,他们也会到达南特号执行他们的任务。就算詹金斯的‘剧情’想要介入,世界照样在运转。只要玛娅、吉米和赫斯特意识到这一点,也许他们就不会再疑神疑鬼的了。谁知道呢?也许连你也会恢复正常。”
达尔朝着杜瓦尔点点头:“她要是缺席外勤任务的话,后面可有她受的了。”他说,“会被军事法庭指控的,我可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这种事。”
芬恩笑了:“你果然认为我没有计划到这一点,这太令我满意了。”
“那你又计划怎么善后?”达尔说。
“你会知道的。”芬恩说,“你已经上贼船了。”
“玛娅人呢?”克伦斯基问。
“谁?”芬恩一脸无辜地反问。
“杜瓦尔。”克伦斯基看上去有些焦虑,“她应该也在这个外勤队伍里。”
“噢,是她啊。”芬恩说,“她得了奥林科斯水肿。已经昏迷好几天啦。所以我和达尔来这里代替她执行任务。您可以核实一下您的任务简报,长官。”
克伦斯基打量了芬恩一会儿,接着掏出通讯机查看了这次外勤队的简报。片刻之后,他咕哝了一句,带着他们走向穿梭艇。芬恩和达尔登上了飞艇。达尔不知道芬恩是怎么伪造出任务简报的,但他觉得没必要深入追究。
在穿梭艇上的有艾伯纳西舰长、金司令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紧张到极点的少尉,达尔以前没见过他。这个可怜虫已经意识到这三位长官出现在船上意味着什么,开始暗自计算着生还的概率,而显然结果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达尔冲他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那少尉把视线别开了。
数分钟后,克伦斯基来到了控制台。穿梭艇旋即从机库起飞,向南特号驶去。
“你们中有些人是临时加入队伍的。”艾伯纳西舰长朝达尔和芬恩点头示意,“那么我就再复述一下现在的情况以及我们的攻击计划。南特号自袭击主教所在舰船之后就失去了联系。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卡林达叛军的间谍控制了一些系统,从而切断了通信并且向主教的舰船开火,但最后船员应该是夺回了飞船的一部分控制权,否则南特号会继续把主教舰船完全击毁。我们的任务则是登陆南特号,查清事态,有必要的话还将协助抓捕叛军。”
“叛军的身份是否有线索呢,长官?”达尔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连自己都有些惊讶。噢,见鬼,他暗自埋怨。
“非常好的问题,达尔少尉。”金说,“我们从无畏号出发前,我申请获得了一份南特号的船员名单。几个月来船上的人员一直很稳定,但最近有新人加入,是一个名叫杰·韦斯顿的船员。现在他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等等,”芬恩打断了司令官的话,“你是说杰·韦斯顿?”
“是的。”金回答,有些恼火自己的话被打断。
“曾经在斯普林菲尔德号服役?”芬恩继续追问。
“是的,在调至南特号之前在那里。”金说,“怎么了?”
“我认识这个人,”芬恩说,“我还在斯普林菲尔德号的时候就认识他。”
“我的天哪,”艾伯纳西转向芬恩,“说说他的情况。”
“并没有太多可说的,”芬恩看了看舰长,又看了看金,“我们是同事,在货舱工作。”
“他是你的朋友吗?”金问道。
“朋友还说不上,长官,”芬恩说,“杰是个混球,他的词典里可没有‘朋友’这个词。不过我和他共事了一年多,经常相处,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叛徒的样子。”
“如果间谍被人看出了谋反意图,就不能算是好间谍。”金说。
“芬恩,我们需要你告知你了解的关于他的一切信息。”艾伯纳西热切地说,“一切我们可能用到的信息,一切能帮助我们在更多的卡林达叛军船集结于此之前夺回南特号控制权的信息。因为一旦他们在南特号恢复机能之前到达,光靠无畏号就不足以保障主教大人的安全。到时候不光是卡林达人的内战,整个星系都将陷入战争。”
接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芬恩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呃,好的,长官。”
“太好了,谢谢你。”艾伯纳西说着,仿佛一瞬间如释重负。“哇噢,这支队伍在最后时刻经历了人员变更,而你恰好就认识我们怀疑是间谍的那个人。这真是太神奇了。这事情发生的概率会有多大?”
“大到必然的概率。”芬恩说。
“我同意。”艾伯纳西说。
“舰长,在芬恩船员向我们汇报韦斯顿的情况之前,我想先和你讨论一下南特号的布局结构。”金说道,接着他和艾伯纳西两人就沉浸在忘我的讨论中了。
达尔扭头对芬恩说:“你还好吗?”
“我很好。”芬恩回答。
“你确定吗?”达尔问。
“安迪,别提了。”芬恩说,“这就是个巧合,只是个巧合而已。我会闯过去的,你也会闯过去的。我们会回到无畏号上,我们还会一起喝酒,然后等玛娅醒了,我会去医疗中心看望她,被她痛扁一顿。这是我的预测。如果你乐意的话我们可以打赌。”
达尔笑了:“好的。”他坐回自己的座位,望着艾伯纳西和金,那两人仍然在进行着讨论。然后他转头看着另一位少尉。他正用难以捉摸的眼神望着芬恩。
过了一会儿,少尉的眼神投向了达尔,看上去放下心来。
接着他又显得很愧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