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独立王朝相继崛起和哈里发的败亡(800—1055 A.D.)(1 / 1)

自从西班牙发生反叛事件以后,阿拔斯王朝所据有的世俗和宗教最高权力,就开始出现拒不从命的征兆,最早爆发在阿非利加的行省。机警而又严厉的哈伦有位部将名叫阿格拉比,他的儿子易卜拉欣继承他的名号和权力,建立阿格拉比王朝(800—941 A.D.)。哈里发出于怠惰或策略的需要,隐瞒所受的伤害和损失,仅追捕伊德里斯王朝(829—907 A.D.)的创始者然后将其毒死,他们在西方大洋的海岸建立非斯这个王国和城市。[4190]塔希尔王朝在东方最早出现,[4191]由塔希尔的后裔建立。哈伦的几个儿子发生内战时,塔赫尔在老二马蒙的手下服务,立下汗马功劳。他被派遣到阿姆河去指挥当地的部队,等于是一种光荣的放逐手段。他的继承人统治呼罗珊地区达四代之久,由于他们对哈里发保持谦恭与尊敬的态度,臣民获得幸福的生活,边疆也能确保安宁,即使他们保持独立的状态,双方的冲突也能得以缓和。

有位冒险家想要取而代之,这种人在东方编年史中很常见,他放弃铜匠(所以才取名为萨法尔王朝,872—902 A.D.)的职业去做强盗。雅各是莱什的儿子,有一次在夜晚光顾西斯坦君王的财库,踏到一块盐而跌倒,无意中用舌头舔了一下。盐在东方是友情的象征,讲义气的强盗没有带走劫掠品和造成任何损害,立即撤退。等到君王发现这种充满荣誉的行为,就赦免和信任雅各。他率领一支军队,开始是为恩主征服波斯,到最后才为自己打算,同时威胁到阿拔斯王朝的都城。雅各在向着巴格达进军时,患了凶险的热病。他在床边接见哈里发的使臣,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出鞘的弯刀、一块黑面包和一串洋葱。雅各说道:“如果我病死,你的主子就安心了;要是我活着,双方还要比一个高下;万一我战败,我会毫不犹豫地退兵,回家去吃老米饭。”他已经爬到这样高的位置,摔下来不会平安无事。及时的死亡使雅各获得最后的休息,哈里发也难逃厄运,他为了让雅各的兄弟阿穆洛退到设拉子和伊斯法罕的皇宫,做出了过分的让步。

阿拔斯王朝衰弱不堪,已无力竞争,但是又过于骄傲,不愿放下身段。他们邀请势力强大的萨曼王朝(874—999 A.D.)前来救援,萨曼率领1万名骑兵渡过阿姆河,他们是如此贫穷以至于马镫都是用木头制作,作战是如此勇敢以至于能令他们接连8次以寡击众,打败萨法尔王朝的大军。被俘的阿姆鲁身系铁链,被当作礼物送给巴格达的宫廷,萨曼成为胜利者,对于接收河间地带和呼罗珊感到满意,整个波斯的疆域暂时又回到了哈里发的盟友手里。叙利亚和埃及的行省两次被他们的突厥奴隶所瓜分,就是图伦和伊克谢德所率领的人马。这些蛮族就宗教和习俗而言是穆罕默德的同胞,从皇宫血腥的党派倾轧中出人头地,负责行省的军事指挥,最后建立王朝,登上独立的宝座。

在那个时代他们不仅名闻遐迩而且所向无敌,但是这两个极具潜力的王朝(图伦王朝:868—905 A.D.;伊克谢德王朝:934—968 A.D.),他们的创始者无论是出于文字还是行动,都承认野心勃勃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图伦在临终之际恳求真主对他这个罪人大发慈悲,认为权力已没有任何意义;伊克谢德有40万名士兵和8000名奴隶,睡觉时却要躲在小室内不让任何人看见。他们的儿辈所受的教育都不足以负起国王之责,在30年的时间内阿拔斯王朝重新据有埃及和叙利亚。他们的帝国在衰败之中,美索不达米亚连带重要的城市摩提尔和阿勒颇,都被哈马丹部族的阿拉伯君王所占领。他们的宫廷诗人能够毫不脸红地一再称颂,说他们天生俊美而且出口成章,出手大方却又能英勇作战;但是哈马丹王朝(892—1001 A.D.)的擢升和统治,就真正的事迹而论,表现出叛逆、谋杀和弒亲的场面。同样在这个关键时期,波斯王国再度被白益王朝(933—1055 A.D.)的三兄弟用武力所篡夺,他们用不同的头衔成为国家的主要支撑和中流砥柱,从里海直到大洋,除了自己以外,不容许其他暴君存在。在他们的统治之下,波斯的语言和才智得以恢复,在穆罕默德死后304年,阿拉伯人东方的权杖被夺走。

拉哈地是阿拔斯王朝第20任哈里发,也是穆罕默德第39代传人,成为最后的教徒领袖倒是名实相符。这是最后一位与民众或博学之士交谈的哈里发(阿布尔菲达曾经提过),也是最后一位以牺牲皇室为代价,表现出古老统治者的财富和华丽的哈里发。东方世界的君王从拉哈地以后沦入最悲惨的境地,处于奴役的状况,随时受到打击和侮辱。反叛的行省使他的领土限于巴格达一隅之地,但是首都仍然拥塞着无数的人群,夸耀过去的运道,不满当前的处境,感受到财务需求的压力,以往可以从各民族的战利品和贡金中得到补充。怠惰的民众因党派的倾轧和激烈的争论而受到影响。

汉巴尔[4192]那些严苛的追随者打着信仰虔诚的幌子,侵犯到家庭生活的愉悦,冲进平民和公侯的住宅,将酒倒在地上,破坏各种乐器,殴打演奏的乐师,带着可耻的猜疑心理,对于任何英俊年轻人之间的来往都加以侮辱。在每一次的信仰表白中,将两个人留在指定的房间内,一个是阿里的支持者,而另外一个是反对者。教徒大声疾呼的悲愤之情把阿拔斯王朝唤醒,这些教徒否认哈里发的头衔,也诅咒阿拔斯家族的祖先。狂热的民众只能用军事武力镇压,但是谁能满足佣兵队伍的贪婪、信得过他们的纪律?阿非利加人和突厥人的卫队相互剑拔弩张,他们的首长是在奥姆拉的埃米尔,将统治者关在监狱里或逼他逊位,亵渎清真寺和后宫这些神圣不可侵犯的地点。

要是哈里发逃到附近一位君主的营地或宫廷,即使获得解救也不过寄人篱下而已,最后处于绝望之中,只有邀请白益王朝的君主施以援手。这些波斯的苏丹派遣所向无敌的军队,一举**平巴格达的党派。民政和军事大权全部落到墨扎多拉特的手里,他在三兄弟中排行第二,很慷慨地提供6万镑的薪俸当作教徒领袖个人开支之用。然而仅仅过了40天,哈里发在接受呼罗珊使臣觐见时,服侍在身边的底里麦特人受到外人的指使,当着一大群面无人色的旁观者,用粗鲁的动作把哈里发从宝座上拖下来打进地牢。哈里发的宫殿受到洗劫,他的眼睛也被弄瞎,阿拔斯家族还有人怀着卑鄙的野心,渴望危险而可耻的空悬宝座。奢华的哈里发受到不幸和灾难的磨炼,恢复原始时期严肃和节制的德行。在甲胄和丝质服装都被夺走以后,他们奉行斋戒和祈祷,研习《古兰经》和逊尼派的圣传,用信仰的热忱和知识实践宗教地位的职能。整个国家仍旧以尊敬的态度,听从使徒的继承人、律法的启示和信徒的良心,他们的专制君主不是实力衰弱就是分崩离析,有时反而使阿拔斯王朝恢复了在巴格达的统治地位。

然而法蒂玛世系的胜利更为加深了教徒领袖的不幸,他们都是阿里真正或虚构的后裔,从阿非利加边陲之地崛起。在埃及和叙利亚,成功的敌手绝灭阿拔斯王朝在宗教和世俗方面的权威,尼罗河的帝王羞辱位于底格里斯河畔谦卑的宗教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