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人撤走后,霍诺留在西班牙的统治虽然经过重建但还不太稳固,只有加利西亚行省例外。苏维汇人和汪达尔人各自加强营地的防卫,两族不和经常发生争执,都要求独立自主,所以产生强烈敌意。汪达尔人在各方面都占有优势,就把对手包围在莱昂和奥维埃多之间的内瓦西亚山区,一直到阿斯提里乌斯伯爵率大军逼近,胜利这方的蛮族受到压迫,或是激起恨意,就将战场转移到贝提卡的平原地区。汪达尔人快速的行动遭到坚决的抵抗,卡斯提努斯主将率领由罗马人和哥特人组成的优势兵力,前来迎击。结果他在会战中被劣势敌军击溃,卡斯提努斯毫无羞耻之心地逃进塔拉戈纳。
这场惨败是对他孤军轻进的惩罚,也是必然产生的结局。[2372]塞维尔和迦太基纳成为暴虐的征服者到手的猎物,也是对胜利者最好的犒赏。汪达尔人在迦太基纳港口发现一批船只,很容易将部队运到马略卡岛和梅诺卡岛。逃难的西班牙人将他们的家庭和财富,都存放在岛上隐秘的地点。航海的经验和阿非利加的远景,鼓舞了汪达尔人的进取心,使他们愿意接受卜尼法斯对他们提出的邀请,贡德里克的逝世更有利于冒险事业的进行。在已逝君王的皇子中,并没有在身心方面突出的人物,于是族人选择了贡德里克的私生子弟弟继承王位,他后来成为大名鼎鼎的人物,得到“恐怖的盖萨里克”这个称呼,赞美他为摧毁罗马帝国而建立的功劳,可以与阿拉里克和阿提拉相提并论。
汪达尔人的国王中等身材,因意外坠马而使得一足微跛,他说话很慢,好似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富于心机并让人感觉高深莫测。当他击败敌人后,不屑模仿敌人过奢华的生活,但当他被激怒或进行报复时,一定会赶尽杀绝,绝不心慈手软。盖萨里克的野心毫无限制和顾忌,这位武士善于运用各种暗中进行的阴谋活动,为了达成战略目标,不仅收买盟友来加以利用,还会在敌人间散播仇恨与争端的种子。就在他快要离开时,听到外面传言,说是苏维汇人国王赫曼里克将会**他所放弃的西班牙地区,盖萨里克忍不下这种侮辱,迅速追击退却的苏维汇人,一直追到梅里达,把国王和他的军队赶下安纳斯河[2373],获胜的部队平静地回到海岸,准备踏上他的征服之旅。船队载着汪达尔人越过现在的直布罗陀海峡,这条水道的宽度只有12英里。西班牙人为他们提供所需船只,巴不得他们早点跑路,而阿非利加的将领引颈企望,希望获得有力的援助。[2374]
在我们的想象之中,长久以来人们对于从北国蜂拥而出的好战蛮族,习惯上会用夸张的语气增加他们的人数。但等到盖萨里克把军队集结在毛里塔尼亚海岸(公元429年5月),如果我们计算一下他们的数量,就会让人大吃一惊。汪达尔人各部族联合起来在英勇的君王领导下,花了20年的工夫,历经辛苦的奋斗,从易北河岸一路打到阿特拉斯山脉。他们的君王同时也统治着阿兰人,而这个种族大约花掉世人一生的时光,从寒冷的斯基泰辗转抵达极端炎热的阿非利加。大胆的冒险行动为他们带来希望,刺激着哥特民族很多勇敢的亡命之徒,以及很多濒临绝望的省民,他们也想用同样的手段来获得财富。这些省民过去遭到**,在这种状况下把家业丢得一干二净。然而这些来自各方的群众总数加起来,能够成为作战所需战力的也不过5万人而已。盖萨里克运用技巧增强了他表面的实力,那就是指派80个千夫长,每位千夫长可以指挥1000人的部队,于是就把老人、儿童和奴隶全部编入进去,整个军队的兵力扩大到8万人。[2375]
在阿非利加普遍不满的情势下,盖萨里克运用计谋使数量庞大而行动积极的盟友参加他的阵营,立刻使得汪达尔人能够巩固所建立的权力。毛里塔尼亚部分地区的边境是荒凉的大沙漠和大西洋海岸,这里住着凶狠而未曾接触文明的种族。他们畏惧罗马人的武力,残暴的习性不仅无法得到矫正,有时反而会激发狂野的天性。逐水草而居的摩尔人[2376]逐渐敢于接近海岸地区,从汪达尔人的营地里,他们看到了从海岸登陆的前所未见的外乡人,无论是穿着、兵器还是英勇善战的精神和纪律,都使他们感到恐惧,同时也令他们产生好奇。日耳曼武士的白色皮肤和蓝色眼睛,与他们黝黑和棕褐的体色形成强烈对比,这是热带地区烈日照射的必然结果。等到双方隔阂去除后(主要是语言不通所造成的困难),摩尔人不考虑未来会产生的后果,就与罗马的敌人建立了同盟关系。一大群赤身**的蛮子从阿特拉斯山脉的森林和山谷里蜂拥而出,要对文明世界的暴君寻求报复。因为过去罗马人丝毫没有仁慈之心,把他们从祖传的土地上赶走。
多纳图斯派教徒所受到的迫害,对盖萨里克想达成的企图,未尝不是有利的事。在他登陆阿非利加前17年,官员下令在迦太基召开一次公众会议,会议的结果令正统教会感到非常满意。在他们宣告了不容辩驳的理由后,认定教派分裂分子的顽固态度完全是有意为之,不能原谅和宽恕。霍诺留皇帝经过劝说,要对这样一个教派施以最严厉的惩罚,长久以来他对他们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和仁慈,但他们却毫无悔改之意。300名主教[2377]及数以千计的下级教士被赶出教堂,教会财产被没收,人员被放逐到海岛上。若他们胆敢在阿非利加各行省躲藏,就会被褫夺所有的法律保护。无数的会众不管是在城市还是乡村,都被剥夺公民权和宗教礼拜的权利。为了对协助分裂分子举行不合法聚会的罪行进行惩罚,霍诺留按照阶级和财富的不同,设定非常奇特的罚锾标准,从10磅到200磅白银不等。要是经过五次罚锾以后,罪犯仍旧执迷不悟,那么未来的惩处完全交由皇家宫廷定夺,不受任何成文法的限制。[2378]这样严厉的制裁受到圣奥古斯丁[2379]热切的赞扬,大量信徒因而改信宗教,为正统教会所接受。
但狂热分子仍保持反对立场,他们那顽抗到底的精神,激起一阵风起云涌,使整个国度充满暴乱和流血事件。切尔库姆塞隆武装群众不是用残暴的手段毁灭自己,就是拿来对付敌人。殉教者会被双方接受并登载在教会名册中,这一举措使得死亡数目日益增加。[2380]在当前这种情况下,盖萨里克这位基督徒,作为正统教会的仇敌,就会被多纳图斯信徒视为势力强大的救命恩人。他们认为罗马皇帝的诏书令人厌恶,欺诈善良,期望从盖萨里克那里获得申诉和平反。[2381]在一个当地教派的积极行动和暗中支持下,盖萨里克对阿非利加的征服会变得更为顺利。汪达尔人被指控用充满恶意的暴行对付教会和教士,说句老实话,这是联盟的狂热分子干的好事,偏执的精神不仅玷污了基督教的胜利,对于罗马失去西方最重要的行省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23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