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钞卷五十 伎巧部(1 / 1)

伎巧

鲁般(出《酉阳杂俎》)

鲁般,敦煌人,莫详年代。巧侔造化,于凉州造浮图,作木鸢,每击楔三下,乘之以归。无何,其妻有娠。父母诘之,妻具说其故。父后伺得鸢,楔十余下,乘之,遂至吴会。吴人以为妖,遂杀之。般又为木鸢乘之,遂获父尸。怨吴人杀其父,于肃州城南,作一木仙人,举手指东南。吴地大旱三年,卜曰:“般所为也。”赍物巨千谢之。般为断其一手,其月吴中大雨。六国时,公输班亦为木鸢,以窥宋城。

【总评】鲁班、鲁般、鲁人公输班,合是三人。

胡宽(出《西京杂记》)

高祖既作新丰,街巷栋宇,物色如旧。士女老幼,相携路首,各知其室。放鸡犬于通衢,望涂亦竞识其家。匠人胡宽所为也。移者皆喜其似,竞加赏赠。月余,致累百金。

凌云台(出《世说》)

凌云台楼观极精巧。先称平众材,轻重当宜,然后造构,乃无锱铢相负。台虽高峻,恒随风摇动,而终无崩殒。魏明帝登台,惧其势危,别以大材扶持之,楼即便颓坏,论者谓轻重力偏故也。

陈思王(出《皇览》)

魏陈思王有神思,为鸭头杓浮于九曲酒池。王意有所劝,鸭头则回向之。又为鹊尾杓,柄长而直。王意有所到处,于樽上镟之,鹊则指之。【眉批】机在动手处。

僧灵昭(出《皇览》)

北齐沙门灵昭,甚有巧思。武成帝令于山亭造流杯池,船每至帝前,引手取杯,船即自住。上有木小儿抚掌,遂与丝竹相应。饮讫放杯,便有木人刺还。上饮若不尽,船终不去。胡太后使灵昭造七宝镜台,合有三十六室,别有一妇人,手各执锁,才下一关,三十六户一时自闭。若抽此关,诸门咸启,妇人各出户前。

水饰图经 观文殿(俱《大业拾遗》)

炀帝别敕学士杜宝,修《水饰图经》十五卷,新成,以三月上巳日,会群臣于曲水,以观水饰。【眉批】水中故事略备。有神龟负八卦出河,授于伏羲。黄龙负图出河,玄龟衔符出洛水,鲈鱼衔箓图出翠妫之水,并授黄帝。黄帝斋于玄扈。凤鸟降于洛上,丹甲灵龟衔书出洛,授苍颉。尧与舜坐舟于河。凤凰负图,赤龙载图出河,并授尧。龙马衔甲文出河授舜。尧与舜游河,值五老人。尧见四子于汾水之阳。舜渔于雷泽,陶于河滨。黄龙负黄符玺图出河授舜,与百工相和而歌,鱼跃于水,白面长人而鱼身,捧河图授禹,舞而入河。禹治水,应龙以尾画地,导决水之所出,凿龙门疏河。禹过江,黄龙负舟。玄夷苍水使者授禹《山海经》,【眉批】据此,《山海经》又非伯益所作。遇两神女于泉上。帝天乙观洛,黄鱼双跃,化为黑玉赤文。姜嫄于河滨履巨人之迹,弃后稷于寒冰之上,鸟以翼覆之。王坐灵沼,于牣鱼跃,太子发渡河,赤文白鱼跃入王舟。武王渡孟津,操黄钺以麾阳侯之波。成王举舜礼,荣光幕河。穆天子奏钧天乐于玄池,猎于澡津,获玄貉白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过九江,鼋龟为梁。涂修国献昭王青凤丹鹄,饮于浴溪。王子晋吹笙于伊水,凤凰降。秦始皇入海,见海神。汉高祖隐芒砀山泽,上有紫云。武帝泛楼船于汾河,游昆明池,去大鱼之钩。游洛,水神上明珠及龙髓。汉桓帝游河,值青牛自河而出。曹瞒浴谯水,击水蛟。魏文帝兴师,临河不济。杜预造河桥成,晋武帝临会,举酒劝预。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仙人酌醴泉之水。金人乘金船。苍文玄龟衔书出洛,青龙负书出河,并进于周公。吕望钓磻溪,得玉璜。又钓卞溪,获大鲤鱼,腹中得兵钤。齐桓公问愚公名。楚王渡江,得萍实。秦昭王宴于河曲,金人捧水心剑造之。吴大帝临钓台,望乔玄。刘备乘马渡檀溪。澹台子羽过江,两龙夹舟。淄丘??与水神战。周处斩蛟。屈原遇渔父。卞随投颍水。许由洗耳。赵简子值津吏女。孔子值浴河女子。秋胡妻赴水。孔愉放龟。庄惠观鱼。郑弘樵径还风。赵炳张盖过江。阳谷女子浴日。屈原沉汨罗水。巨灵开山。长鲸吞舟。若此等总七十二势,皆刻木为之,或乘舟,或乘山,或乘平洲,或乘磐石,或乘宫殿。木人长二尺许,衣以绮罗,装以金碧,及作杂禽兽鱼鸟,皆能运动如生,随曲水而行。又间以妓航,与水饰相次。亦作十二航,航长一丈,阔六尺。木人奏音声,击磬撞钟,弹筝鼓瑟,皆得成曲。及为百戏,跳剑舞轮,升竿掷绳,皆如生无异。【眉批】今人心术愈诈,智术愈拙。其妓航水饰,亦雕装奇妙,周旋曲池,同以水机使之,奇幻之异,出于意表。又作小舸子,长八尺,七艘。木人长二尺许,乘此船以行酒。每一船,一人擎酒杯立于船头,一人捧酒钵次立,一人撑船在船后,二人**桨在中央,绕曲水池,回曲之处,各坐侍宴宾客。其行酒船,随岸而行,行疾于水饰。水饰行绕池一匝,酒船得三遍,乃得同止。酒船每到坐客之处,即停住,擎酒木人于船头伸手,遇酒客,取酒饮讫,还杯,木人受杯,回身向酒钵之人取杓斟酒满杯。船依式自行,每到坐客处,例皆如前法。此并约岸水中安机。如斯巧妙,皆出自黄衮【眉批】胡宽,黄兖,皆木圣也。之思。宝时奉敕撰《水饰图经》,及检校良工图画,既成奏进,敕遣宝共黄衮相知,于苑内造此水饰,故得委悉见之。

隋炀帝令造观文殿,前两厢为书堂,各十二间。堂前通为阁道承殿,每一间十二宝厨。帝幸书堂,或观书。其十二间内,南北通为闪电窗,零笼相望。雕刻之工,穷奇极妙,金铺玉题,绮井华榱,辉映溢目。每三间开一方户,户垂锦幔,上有二飞仙当户,地口施机。舆驾将至,则有宫人擎香炉,在舆前行。去户一丈,脚践机发,仙人乃下阁,捧幔而升,阁扇即开,书厨亦启,若自然,皆一机之力。举驾出,垂闭复常。诸房式样如一。其所撰之书,属辞比事,条贯有序,文略理畅,互相明发;【眉批】惜乎此书不传!及抄写真正,无点窜之误,装翦华净,可谓旷世之名宝。自汉讫梁,文人撰著,无能及者。其新书之名,多是帝自制。每进一书,必加赏赐。

十二辰车(出《朝野佥载》)

则天如意中,海州进一匠,造十二辰车。回辕正南,则午门开,马头人出。四方回转,不爽毫厘。

杨务廉(出《朝野佥载》)

将作大匠杨务廉,甚有巧思。常于沁州市内刻木作僧,手执一碗,自能行乞。碗中钱满,关键忽发,自然作声云布施。【眉批】今人若有此机,遍寺院皆设矣。市人竞观,欲其作声,施钱日盈数千。

马待封(出《纪闻》)

开元初,修法驾,东海马待封能穷伎巧,于是指南车、记里鼓、相风鸟等,待封皆改修,其巧逾于古。待封又为皇后造妆具,中立镜台,台下两层,皆有门户。后将栉沐,启镜奁后,台下开门,有木妇人手执巾栉至。后取已,木人即还。至于面脂妆粉,眉黛髻花,应所用物,皆木人执。继至,取毕即还,门户复闭。如是供给,皆木人。后既妆罢,诸门皆阖,乃持去。其妆台金银彩画,木妇人衣服装饰,穷极精妙焉。居数年,敕但给其用,竟不拜官。【眉批】才情纵不逮李延年鸡,独不得与鸡坊小儿并宠乎?待封耻之。又奏请造欹器、酒山、扑满等物,许之。皆以白银造作。其酒山扑满中,机关运动,或四面开定,以纳风气。风气转动,有阴阳向背,则使其外泉流吐纳,以挹杯斝。酒使出入,皆若自然,巧逾造化矣。既成奏之,即属宫中有事,竟不召见。【眉批】马待封数奇,与颜驷、李广、口禁旅为四。待封恨其数奇,于是变姓名,隐于西河山中。至开元末,待封从晋州来,自称道者吴赐也。常绝粒。与崔邑令李劲造酒山、扑满、欹器等。酒山立于盘中,其盘径四尺五寸,下有大龟承盘,机运皆在龟腹内。盘中立山,山高三尺,峰峦殊妙。【夹批】盘以木为之,布漆其外。龟及山皆漆布脱空,彩画其外。山中虚,受酒三斗。绕山皆列酒池,池外复有山围之。池中尽生荷,花及叶皆锻铁为之。花开叶舒,以代盘叶,设脯醢珍果佐酒之物于花叶中。山南半腹有龙,藏半身于山,开口吐酒。龙下大荷叶中,有杯承之。杯受四合,龙吐酒八分而止,当饮者即取之。饮酒若迟,山顶有重阁,阁门即开,有催酒人具衣冠执板而出。于是归盏于叶,龙复注之,酒使乃还,阁门即闭。如复迟者,使出如初。直至终宴,终无差失。山四面东西皆有龙吐酒。虽覆酒于池,池内有穴,潜引池中酒纳于山中,比席阑终饮,池中酒亦无遗矣。欹器二,在酒山左右。龙注酒其中,虚则欹,中则平,满则覆,则鲁庙所谓侑坐之器也。杜预造欹器不成,前史所载。若吴赐也,造之如常器耳。

丁媛(出《西京杂记》

长安巧工丁媛者,为恒满灯,七龙五凤,杂以芙蓉莲藕之属。又作卧褥香炉,又一名被中香炉。本出房风,其法后绝,至媛始更为之。设机环转,运四周而炉体常平,可置之被褥,故以为名。又作九层博山香炉,镂刻为奇禽怪兽,穷诸灵异,皆能自然运动。又作七轮扇,其轮大皆径尺,递相连续,一人运之,满堂皆寒凛焉。

区纯(出《晋阳秋》)

大兴中,衡阳区纯作鼠市,四方丈余,开四门,门有木人。纵四五鼠于中,欲出门,木人辄以椎椎之。

王肃(出《酉阳杂俎》)

王肃造逐鼠丸,以铜为之,昼夜自转。

张衡(出《后汉书》)

后汉张衡,字平子,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之。圆径八尺,盖合隆起,形如酒樽,饰以篆文及山龟鸟兽之状。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八龙首,各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樽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震,则樽动机发,龙吐丸而蟾蜍衔之,震动激扬,伺者因此觉知。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动之所在。仪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

因祇国 吴夫人(并《王子年拾遗》)

斗鸡(出陈鸿《东城老父传》)

【总评】陈鸿云:玄宗生于乙酉鸡辰,使人朝服斗鸡,兆乱于太平矣。

禄山乱长安,以千金购昌,昌变姓名,依于佛舍,除地击钟,施力于佛。其品胜张洎、王昌龄诸人多矣。

韩志和(出《杜阳编》)

穆宗朝,有飞龙士韩志和,本倭国人也,善雕木,作鸾鹤鸦鹊之状,置关捩于腹内,发之则飞高百尺,至数百步外,方始却下。兼刻木猫以捕雀鼠。飞龙使异其机巧,奏之。上睹而悦之。志和更雕踏床,高数尺,谓之见龙床,置之则不见龙形,踏之则鱗鬣爪角俱出。始进,上以足履之,而龙夭矫若得云雨。上恐畏,遂令撤去。志和伏于上前,称:“臣愚昧,致惊圣躬。臣愿别进薄伎,娱陛下耳目,以赎死罪。”上笑曰:“所解何伎?试为我出。”志和于怀中将出一桐木,合方数寸,其中有物,名蝇虎子,不啻一二百。其形皆赤,云以丹砂啖之故也。乃分为五队,令舞《梁州》。上召国乐,以举其曲,而虎子盘回宛转,无不中节。每遇致词处,则隐隐如蝇声。及曲终,累累而退,若有尊卑等级。志和臂虎子于指上,猎蝇于数步之内,如鹞擒雀,罕有不获者。上嘉其伎,赐金帛加等。志和出宫门,悉转施于人。不逾年,竟不知所在。

王固(出《酉阳杂俎》)

别鸟兽语(出《论衡》,又《益都耆旧传》)

汉广陵杨翁佛,通鸟兽之音。乘蹇驴之野,田间有眇放马,相去鸣声相闻。翁佛谓其御者,彼放马目眇,其御曰:“何以知之?”曰:“骂此辕中马曰蹇。此马亦骂之曰眇。”其御不信,使往视之,目果眇焉。【眉批】介葛卢公冶长之流。

杨宣为河内太守,行县,有群雀鸣桑树上。宣谓吏曰:“前有覆车粟。”

嘉兴绳技(出《原化记》)

开元中,数敕赐州县大酺。嘉兴县以百戏与监司竞胜。监官属意尤切。所由直狱者,语狱中云:“若诸戏劣于县司,我辈必当厚责。然我等但一事稍可观者,即获财利,叹无能耳。”乃各相问,至于弄瓦缘木之技,皆推求招引。狱中有一囚,笑谓所由曰:“某有拙技,恨在拘系,不得略呈。”吏惊曰:“汝何能?”囚曰:“吾解绳技。”吏为言之。官曰:“绳技又何异乎?”囚曰:“某所为与人殊。众人绳技,各系两头,然后于其上行立周旋。某不用系著,抛向空中,腾踯翻覆,无所不为。”官大惊悦,且令收录。明日,吏领至戏场。诸戏既作,次唤此人,令效绳技。遂捧一团绳,且细如指,计百余尺,置诸地。将一头,手掷于空中,劲如笔。初拋三二丈,次四五丈,仰直如人牵之,众大惊异。后乃拋高二十余丈,仰空不见端绪。此人随绳手寻,身足离地,拋绳虚空,其势如鸟,旁飞远飏,望空而去。脱身狴牢,在此日焉。

射(出《酉阳杂俎》及《集异记》)

隋末有督君谟,善闭目而射,志其目,则中目,志其口,则中口。有王灵智者,学射于君谟,以为曲尽其妙,欲射杀君谟,独擅其美。君谟制一短刀,箭来辄截之,惟有一矢,君谟张口承之。遂啮其镝而笑曰:“汝学射三年,未教汝啮镞法。”

荆州陟屺寺僧那照善射。每言照射之法,凡光长而摇者鹿,贴地而明灭者兔,低而不动者虎。又言夜格虎时,必见三虎并来,狭者虎威,当刺其中者。虎死,威乃入地,得之可却百邪。虎初死,记其头所藉处,候月黑夜掘之。欲掘时,必有虎来吼掷前后,不足畏,此虎之鬼也。深二尺,当得物如琥珀,盖虎目光沦入地所为也。

天宝末,有骑将李钦瑶者,弓矢绝伦,以劳累官至郡守,兼御史大夫。至德中,隶临淮李光弼,与史思明相持于陕西。晨朝合战,临淮布阵徐进。去敌尚十许里,忽有一狐起于军前,踉跄而趋,若导引者。临淮以狐为持疑妖邪之物,颇不怿,即付钦瑶以三矢,令取狐焉。钦瑶受命而驰,欻有野雉惊起马足,径入云霄。钦瑶翻身仰射,一发而坠;然后鸣鞭逐狐,十步之内,拾矢又中,于是携二物以复命。举军欢呼,声振山谷。时回鹘列骑置阵于北原,其首领一二百辈,弃军飞马而来,争捧钦瑶,以为神异,仍谓曰:“尔非回鹘之甥,不然,何弧矢之妙乃尔!”

尉迟敬德(出《独异志》)

尉迟敬德善夺槊,齐王元吉亦善用槊。高祖于显德殿前试之,谓敬德曰:“闻卿善夺槊,令元吉执槊去刃。”敬德曰:“虽加刃,亦无害。”于是加刃。顷刻之际,敬德三夺之,元吉大惭。

夏将军(出《酉阳杂俎》)

建中初,有河北将军姓夏,弯弓数百斤。常于球场中累钱十余,走马,以击鞠杖击之,一击一钱飞起,高六七丈。又于新泥墙安棘刺数十,取烂豆,相去一丈,掷豆贯于刺上,百不差一。又能走马书一纸。

张芬(出《酉阳杂俎》)

张芬曾为韦皋行军,曲艺过人。常于福感寺趯鞠,高及半塔。弹弓力五斗。尝拣向阳巨笋,织竹笼之,随长旋培,常留寸许,度竹笼高四尺,然后放长,秋深,方去笼伐之,一尺十节,其色如金,用成弓焉。每涂墙方丈,弹成“天下太平”字,字体端研,如人摹成。有一客于韦公宴席上,以筹碗中绿豆击蝇,十不失一,一座惊笑。芬曰:“无费吾豆。”遂指起蝇,拈其后脚,略无脱者。

贯发诸艺(出《酉阳杂俎》)

魏时有句骊客,善用针,取寸发斩为十余段,以针贯取之,言发中虚也。

江西人有善展竹,数节可成器。又有人熊葫芦,云翻葫芦易于翻鞠。

弈棋(出《集异记》,又《杜阳编》《北梦琐言》)

玄宗南狩,百司奔赴行在,翰林善棋者王积薪从焉。蜀道隘狭,每邮亭人舍,多为有力者所先。积薪栖无所入,因沿溪深远,寓宿于山中孤姥之家。但有妇姑,皆阖户,止给水火。才暝,妇姑皆阖户而休。积薪栖于檐下,夜阑不寝,忽闻堂内姑谓妇曰:“良宵无以适兴,与子围棋一赌,可乎?”妇曰:“诺。”积薪私心奇之。堂内素无灯烛,又妇姑各在东西室。积薪乃附耳门扉,俄闻妇曰:“起东五南九置子矣。”姑应曰:“东五南十二置子矣。”妇又曰:“起西八南十置子矣。”姑又应曰:“西九南十置子矣。”每置一子,皆良久思唯。夜将尽四更,积薪一一密记其,下止三十六,忽闻姑曰:“子已败矣,吾止胜九枰耳。”妇亦甘焉。积薪迟明,具衣冠请问。孤姥曰:“尔可率己之意而按局置子焉。”积薪即出囊中局,尽平生之秘妙而布子。未及十数,孤姥顾谓妇曰:“是子可教以常势耳。”妇乃指示攻守杀夺、救应防拒之法。其意甚略,积薪即更求其说。孤姥笑曰:“止此亦无敌于人间矣。”积薪虔谢而别,行十数步,再指,则失向来之室闾矣。自是积薪之艺,绝无其伦。即布所记妇姑对敌之势,罄竭心力,较其九枰之胜,终不得也,因名邓艾开蜀势,至今棋图有焉,而世人终莫之解。

【总评】一行本不解弈,因会燕公宅,观王积薪一局,遂与之敌,笑谓燕公曰:“此但争先耳。”程明道观国手弈棋,便能对局,曰:“此河图数也。”观二贤聪明,积薪尚囿于艺者。

大中中,日本国王子来朝,献宝器音乐,上设百戏珍馔以礼焉。王子善围棋,上敕待诏颜师言对手。王子出楸玉棋局,冷暖玉棋子,云:“本国之东三万里,有集真岛,岛上有凝霞台,台上有手谭池,池中出玉子,不由制度,自然黑白分明,冬温夏冷,故谓之冷暖玉。更产如楸玉,状类楸木,琢之为棋局,光洁可鉴。”及师言与之敌手,至三十三下,胜负未决。师言惧辱君命,汗手凝思,方敢落指,即谓之镇神头,乃是解两征势也。王子瞪目缩臂,已伏不胜,回话鸿胪曰:“待诏第几手耶?”鸿胪诡对曰:“第三手也。”师言实称国手。王子曰:“愿见第一。”曰:“王子胜第三,方得见第二。胜第二,得见第一。今欲躁见第一,其可得乎?”【眉批】绝妙!王子掩局而吁曰:“小国之第一,不如大国之第三,信矣!”【眉批】非弈不如,乃智不若也。今好事者,尚有颜师三十三下镇神头图。

唐咸通中,翰林待诏滑能,棋品最高。有张生者,年可四十,来请对局。初饶一路,滑生精思久之,方下一子。张随手应之,或起行庭际,候滑生更下,又随应之。及黄寇犯阙,僖宗幸蜀,滑将赴行在,欲取金州路入。张曰:“不必前适,某非棋客,天帝命我取公棋耳。”【眉批】滑技于天上尚下乘耳,已蒙简在,具知上帝怜才。滑惊愕,妻子缀泣,奄然而逝。

弹棋(出《小说》《世说》)

汉成帝好蹴鞠,群臣以蹴鞠劳体,非尊者所宜。帝曰:“朕好之,可择似而不劳者奏之。”刘向奏弹棋以献。上悦,赐之青羔裘、紫丝履,服以朝觐。

魏文帝弹棋特妙,用手巾角拂之,无不中者。有客自云能,帝使为之。客着葛巾角,低头拂棋,妙殆逾于帝。

【总评】按弹棋,用棋二十四色,色别贵贱。又魏戏法,先立一棋于局中,余者间白黑圆饶之,十八筹成都。今其法不传。

藏钩(出《酉阳杂俎》《渚宫故亊》)

殷仲堪与桓玄共藏钩,一朋百筹。桓朋欲不胜,唯余虎探在。顾恺之为殷仲堪参军,属病疾在廨。桓遣信,请顾起病,令射取虎探。顾来,坐定云:“赏百匹布,即取得钩。”桓朋遂胜。

投壶(出《西京杂记》)

武帝时,郭舍人善投壶,以竹为矢,不用棘也。古之投壶,取中而不求还,故实小豆于中,恶其矢跃而出也。郭舍人则激矢令还,一矢百余反,谓之为骁。每为武帝投壶,辄赐金帛。

杂戏(出《酉阳杂俎》《国史补》《嘉话录》)

小戏中,于耍局一枰,各布五子,角迟速,名蹙融。段成式读座右方,谓之蹙戎。【眉批】疑即今俗名豁虎跳之类,用棋子为之。

贞元中,董叔儒进博局并经一卷,颇有新意,不行于时。洛阳令崔师本又好为古文樗蒲,【眉批】不知诸戏古人何以不禁?其法三分其子三百六十,限以二关,人执六马。其骰五枚,分上为黑,下为白,黑者刻二为犊,白者刻二为雉,掷之全黑,乃为为卢。其彩十六,二雉三黑为雉。其彩十四,二犊三白为犊。其彩十,全白为白。其彩八,四者贵彩也。开为十二,塞为十一,塔为五,秃为四,枭为二,撅为三。【夹批】二六者,杂彩也。贵彩得连掷,得打马,得过关,余彩则否。新加进六两彩。

今之博戏,有长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子黑黄各十五。掷采之骰有二。其法生于握槊,变于双陆。天后尝梦双陆不胜,狄梁公言宫中无子故也。后人新意,长行出焉。又有小双陆、围透、大点、小点、游谈、凤翼之名,然无如长行也。监险易者,喻时事焉。适变通者,方易象焉。王公大人,颇或耽玩,至于废庆弔,忘寝食。及博徒用之,于是彊各争胜,谓之撩零。假借分画,谓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谓之乞头。有通宵而战者,有破产而输者。其工者近有谭镐、崔师本首出。围棋次于长行,其工者近有韦延祐、杨芃首出。如弹棋之戏甚古,法虽设,鲜有为之,其工者近有吉达、高越首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