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钞卷三十三 褊急部 酷暴部(1 / 1)

褊急

时苗(出《独异志》)

汉时苗为寿春令,谒治中蒋济。济醉不见之。归而刻木人,书“酒徒蒋济”,以弓矢射之。

王思(出《魏略》)

王思性急,执笔作书,蝇集笔端,驱去复来。思恚怒,自起逐之,不能得。还取笔掷地,蹋坏之。

李凝道(出《朝野佥载》)

唐衢州龙游县令李凝道性褊急,姊男年七岁,故恼之,即往逐,不及,以饼诱得之,咬其胸背流血,姊救之得免。又乘驴于街中,有骑马人靴鼻拨其膝,遂怒,大骂,将殴之,走马遂无所及。忍恶不得,遂嚼路傍棘子血流。

皇甫湜(出《国史》)

裴度保厘洛宅,辟皇甫湜为从事。湜简率使气,度每优容之。度信浮图教,念讨淮叛时,多杀贻殃,再修福先佛寺,备极壮丽,就有日矣,将致书于白居易,请为碑。湜在座,忽发怒曰:“近舍某而远征白,信获戾于门下矣。请长揖而退。”宾客无不惊慄。度婉词谢曰:“初不敢仰烦长者,虑为大手笔所拒。今既尔,是所愿也。”【眉批】裴度真大度。湜怒稍解,则请斗酒而归。至家,独饮其半,乘醉挥毫,其文立就。又明日,洁本以献。文思古謇,字复怪僻。度寻绎久之,不能分其句读。叹曰:“木玄虚、郭景纯之流。”因以宝车名马,缯彩器玩,约千余缗,置书,遣小将就第酬之。湜省书,大怒,掷书于地。谓小将曰:“寄谢侍中,何相待之薄也?某之文,非常流之文。曾与顾况为集序外,未尝造次许人。今为此碑,盖受恩深厚耳。其碑约三千字,一字三匹绢,更减五分钱不得。”小校既恐且怒,归具告之。僚列咸愤,思脔其肉。度笑曰:“真奇才也。”立遣依数酬之。自居守府正郎里第,辇负相望。洛人聚观,比之雍绛泛舟之役。湜领受之,无愧色。而褊急之性,独异于人。尝为蜂螫手指,因大躁急,以善价广购蜂窠,命碎烂之,绞取津液,以酬其痛。又尝令子松录诗数首,一字不误,诟詈且跃,手杖不及,啮腕血流。

李潘(出《幽闲鼓吹》)

唐礼部侍郎李潘尝缀李贺歌诗,为之集序,未成。知贺有表兄,与贺笔砚之交者,召之见,托以搜访所遗。其人敬谢,且请曰:“某盖记其所作,亦常见其多点窜者。请得所缉者视之,当为改正。”潘喜,并付之。弥年绝迹。潘怒,复召诘之。其人曰:“某与贺中外,自少多同处,恨其傲忽,尝思报之。所得歌诗,兼旧有者,一时投溷中矣。”【眉批】恶甚!潘大怒,叱出之,嗟恨良久。故贺歌什传流者少也。

王珙(出《北梦琐言》)

唐给事中王柷,名家子,以刚鲠自任。黄寇前,典常州。京国乱离,盘桓江湖,甚有时望。及诏征回,路经于陕。时王珙为帅,颇凶暴。然意柷将来必居廊庙,亦加礼焉。柷鄙其人,殊不降接。珙乃于内厅盛张宴乐,敛容白柷曰:“某虽鄙人,叨忝旄钺。今日幸遇轩盖,苟不弃末宗,愿厕子侄之列。”柷坚不许。珙勃然作色曰:“给事王程有限,不敢淹留。”俄而罢宴,命将吏速请王给事离馆。暗授意旨,并令害之,一家悉投黄河。尽取其囊橐,以舟行没溺闻。【眉批】疾恶已甚,能无及乎?朝廷多故,舍而不问。

酷暴

麻秋(出《朝野佥载》)

朱粲等(出《玉堂闲话》《卢氏杂说》诸书)

隋末荒乱,狂贼朱粲起襄邓间,驱男女小大赴一大铜钟,可二百石,煮人肉以诿贼。

贼臣赵思绾,自倡乱至败,凡食人肝六十六。无非面剖而脍之。至食欲尽,犹宛转叫呼。【眉批】其心死矣。

李希烈(出《传载》)

建中中,李希烈攻汴州,城未陷,驱百姓妇女及辎重以实濠堑,谓之湿梢。【眉批】乱世之惨,类如此。今人少不遂意,辄思乱,由未解思量也。

独孤庄(出《朝野佥载》)

周瀛州刺史独孤庄酷虐,有贼问不承,庄引前曰:“若健儿,一一具吐,放汝。”命贼并吐之。【夹批】贼亦好谀。诸官以为必放。少顷,庄曰:“将我作具来。”乃一铁钩,长尺余,甚铦利,以绳挂于树间,谓贼曰:“汝不闻‘健儿钩下死?’”令以胲钩之,遣壮士掣其绳,则钩出于脑矣。谓司法曰:“此法何如?”答曰:“吊民伐罪,深得其宜。”庄大笑。后庄左降施州刺史,染病,唯忆人肉。部下有奴婢死者,遣人割肋下肉食之。岁余卒。

武承嗣(出《朝野佥载》)

周补阙乔知之有婢碧玉,姝艳,能歌舞,有文章,知之特幸,为之不婚。魏王武承嗣暂借教姬人妆梳,纳之,更不放还。知之乃作《绿珠怨》以寄之。碧玉得诗,饮泣不食,三日,投井而死。承嗣出其尸,于裙带上得诗,大怒,乃讽罗织人告之。遂斩知之于南市,破家籍没。

郝象贤(出《谭宾录》)

郝象贤,处俊孙也。武后宿怒其祖,戮及其孙。象贤临刑,极骂而死。自此法司将杀人,必先以木丸塞口。

周兴(出《朝野佥载》)

周秋官侍郎周兴推劾残忍,法外苦楚,无所不为,时人号“牛头阿婆”,百姓怨谤。兴乃榜门判曰:“被告之人,问皆称枉。斩决之后,咸悉无言。”

来俊臣(出《神异经》,又《御史台记》《朝野佥载》)

俊臣常行移牒,州县慴惧。自矜曰:“我之文牒,有如狼毒冶葛也。”刘如璇事亲以孝闻,累仕至秋官侍郎。时来俊臣党人与司刑府史姓樊者不协,诬以反诛之。其子讼冤于朝堂,无敢理者,乃援刀自刳其腹。朝士莫不悚惕。璇不觉唧唧泪下。俊臣奏云“党恶”,下诏狱。璇诉曰:“年老因遇风而泪下。”俊臣劾之曰:“目下涓涓之泪,乍可因风?口中唧唧之声,如何取雪?”处以绞刑。则天特流于瀼州。子景宪讼冤,得征还,复官。俊臣但苛虐,无文,其劾乃郑愔之词也。

周明堂尉吉顼,夜与监察御史王助同宿。王助以亲故,为说綦连耀男大觉、小觉云:“应两角麒麟也。耀字光翟,言光宅天下也。”【眉批】何等世界,犹敢胡说!顼明日录状付来俊臣,敕差河内王懿宗推,诛王助等四十一人,皆破家。俊臣欲擅其功,复罗构顼。顼得召见,廷诉仅免。俊臣后坐赃,御史劾之,除殿中丞,又拜中丞。复坐赃,出为同州参军。夺同列参军妻,旋为合官尉。又拜洛阳令。复图西番酋长阿史那斛瑟罗婢,称其谋反。其党剺面,诣阙讼之,得免。将告诸武太平公主,乃反为其所发,司刑断死,【眉批】恶人自有恶人磨。进状三日不出,朝野怪之。上入苑,吉顼时为控鹤监,拢马。上问在外有何事意。顼奏曰:臣幸预控鹤,为陛下耳目,在外惟怪来俊臣状不出。”上曰:“俊臣有功,朕方思之。”顼奏曰:“俊臣诬构贤良,赃贿如山,冤魂满路,国之贼也,何足惜哉!”上令状出,诛俊臣于西市。人竞脔其肉。中宗诏酷吏并配流远恶处,子孙不得仕进。【眉批】有甚便宜!

王弘义(出《御史台记》)

王弘义,衡水人也。告变,授游击将军。天授中,拜御史。与俊臣罗告衣冠。俊臣败,义亦流于岭南,妄称敕追。时胡元礼以御史使岭南,次于襄邓,会而按之。弘义词穷,乃谓曰:“与公气类。”元礼曰:“足下昔任御史,礼任洛阳尉。礼今任御史,公乃流囚,复何气类?”乃榜杀之。弘义每暑月系囚,必于小房中积炭而施毡褥。遭之者,斯须气将绝矣。苟自诬,或他引,则易于别房。又尝于乡里求傍舍瓜。瓜主吝之。义乃状言瓜园中有白兔。县吏会人捕逐,斯须苗尽。【眉批】如此时势,而乃有吝一瓜者。内史李昭德曰:“昔闻苍鹰狱吏,今见白兔御史。”

索元礼(出《朝野佥载》)

三豹(出《朝野佥载》)

监察御史李嵩、李全交,殿中王旭,京师号为“三豹”。嵩为赤黧豹,交为白额豹,旭为黑豹。每讯囚,必铺棘卧肉,削竹签指,方梁压髁,碎瓦搘膝。遣作仙人献果、五女登梯、犊子悬驹、驴儿拔橛、上麦索、下阑单,肆情锻炼,证是为非,任意指麾,傅空为实。京人相要,作咒曰:“若违心负教,横遭三豹。”其毒害如此。

【总评】按李全交,号“人头罗刹”;王旭,号“鬼面夜叉”。凡讯囚,引枷向前,名为“驴驹拔橛”;缚枷着树,名曰“犊子悬车”;两手捧枷,累砖于上,名曰“仙人献果”;立高木之上,枷柄向后拗之,名曰“玉女登梯”。

谢祐(出《朝野佥载》)

黔府都督谢祐,凶险忍毒。则天朝,徙曹王于黔中,祐吓云:赐自尽。祐亲奉进止,更无别敕。王怖而缢死。后祐于平阁上卧,婢妾十余人同宿,不觉刺客截祐首去。后曹王破家,簿录事得佑首,漆之,题“谢祐”字,以为秽器。方知王子令刺客杀之。

成王千里(出《朝野佥载》)

唐成王千里使岭南,取大蛇长八九尺,以绳缚口,横于门限之下。州县参谒者,呼令入门,但知直视,无复瞻仰,踏蛇而惊,惶惧僵仆,被蛇绕数匝。良久解之,以为戏笑。【眉批】虐谑。又取龟及鳖,令人脱衣,纵龟等啮其体,终不肯放,死而后已。其人酸痛号呼,不可复言。王与姬妾共看,以为玩乐。然后以竹刺龟鳖口,遂啮竹而放。又艾灸鳖背,灸痛,乃放口。人被惊者,皆失魂至死,不平复矣。

襄样节度(出《国史补》)

襄阳人善为漆器,天下取法,谓之襄样。及于司空为帅,多暴。郑元镇河中,亦暴,远近呼为“襄样节度”。

史牟(出《国史编》)

史牟方榷盐,有外甥十余岁,随牟检畦,拾盐一颗以归。牟知,立杖杀之。其姊哭救,已不及矣。

安道进(出《玉堂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