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谁为螳螂(1 / 1)

太阳余烬 周琅之 2089 字 1个月前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们且这样……”

“慢着:上头说江砚上次是跟随叶隐川的实践小组去采集实验样本的,他也遭到了伏击吧?他还能相信咱们么?”

“他信不信任无所谓,他只能加入我们。毕竟在这群吸血鬼里,他饱受争议,而且这么久还在医学院混着,听说辅修c国语的课程也磕磕绊绊的,应该也没有觉醒指令吧?他这样能在这帮势利眼里活下去?就是上次派遣去伏击的小队被九山明杀得片甲不留,一点儿有用的信息也没带回来……”

“我们开什么筹码给他?”

“我们不是有药么?给他打一针,透支精气神催生假性指令,给他的中阶指令。他看着像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如果听到有指令一定很激动。”

白棠在边上撞了撞江砚的手臂:“哎,你听出点什么没有?”

江砚不知道如何分神给她解释,于是图个方便,将手掌放在白棠的肩上,顿时他和白棠之间形成了某种联系,白棠、江砚和金恩秀之间形成了一个闭合的三角,白棠同样能借助金恩秀的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金恩秀感觉到不舒适,又揉了揉耳垂。

江砚心里一动,第一次揉耳垂可以解释为她凑巧耳朵不太舒服,第二次可没这么巧合,金恩秀绝对是个觉醒了指令,有能力感知到他人指令气息的人!

这么说,其实反新人类组织,本质上也是一群新人类?

“与其说是反新人类,不如说是反现行的新人类体系,毕竟如果是完全的普通人,根本没有了解咱们的途径。”白棠道,她感觉到非常新奇,这种感觉给她前所未有的眸中畅快,因为带着点江砚指令的缘故,她体会到周身环绕着一层非常轻薄但凉爽的气息。

“那我们造成的一些现象呢,他们不会起疑么?”

“当然不会,评审会有专门的清理组,会尽力把现场打理好的。除此之外,会里还设置舆控部,同普通人的一些媒体、大拿都有联络,即使有确实无法清除的痕迹,也可以被伪装成军事演练、自然奇象一类的。”

“即使是这样,也会让人怀疑的吧?”

“我就说你完全不了解人,江砚。”白棠咧开嘴角,讽刺地笑起来,“人都是唯经验动物,他们连‘新人类’的概念都不知道,怎么会往这儿想?他们只会用他们所熟知的那些概念去强行解释那些东西的。”

江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心里认同这个观点。人是唯经验动物,这话不错,所以后人才会一代又一代循着前人的脚印,在岁月更迭中,像是代代相同的小零件那样,群体性地一点一点运行着,推动着一个庞大的时代缓慢却稳健地朝前走去。

“不过说实在的,江砚那个人可不好轻易哄骗。我刚和他见面,他好像就察觉出我有问题了。他一句话就指出我的装束和医学院相悖。”

“那也只能说你很愚蠢,是个不守规矩又肆意妄为的大一小拽妞儿,顶多让他不那么喜欢你。”

“谁要遵循那老掉牙的规则?人就是要自由自在的才好。说起来我上次趁他手上偷偷用他的指纹开了手机,用他的账号加了我,结果这人戒备心这么重,发现他好像并不认识我之后就把我删掉了。”

“那也只能说明你自以为是。金恩秀,你要不换条路,像江砚那样,通过高分绩点保进他们课题组去。你这个学期成绩怎么样?”

“别说了,挂了一半。那个老不死的威胁我,说我下个学期再是这个成绩就把我清出去!”

“指望不上你!还得我自己来。父亲还不知道我已经加入反对他的群体了,还想把我塞进九山明那个学生团体中,这样我就有接近九山明的机会了!”

“你不要玩火自焚。”

“你算什么,金恩秀?你只不过是被上头救下来的一个畜生,除了确实算得上是老大喜欢的‘名.器’,你有哪点比得上我养的狗?谁给你的底气在这奉劝我?”

“你!”

高大的男人嘻嘻地一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猥琐地用他宽厚的手掌在金恩秀半露的胸脯胡乱地揉了一把。

江砚和白棠的脸色都变得很奇怪,通感的效果是全身通感,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没有被这男的猥亵,但在精神上仿佛已经被摸了一把。

白棠气得眼睛里都在冒火:“我要杀了他!江砚,你放开我!他算个什么鸟,也他妈敢摸我——”

“你别激动,你别激动,他是在对金恩秀动手,这只是通感的结果……”

“妈的什么破通感!我现在就跟吞了一只癞蛤蟆一眼恶心!我要杀了他!”

“你小点声,嘘!”眼见白棠的反应越来越大,江砚赶紧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岂料对面的男人越发胆大妄为,摸一把不够,还伸出两个手来,将金恩秀禁锢在墙面,对她上下其手起来。

“啊……你,别这样!……不要在这里!……救命!”

白棠瞠目欲裂。

眼见那男人的嘴唇就要碰上金恩秀的脖颈,江砚一咬牙断开通感,同时白棠猛地挣脱开,指着金恩秀的方向扯开嗓子嚎道:“那有个男的当众猥亵女士!”

她的声音过于嘹亮尖锐,震得凡在露台上的人都往金恩秀的方向看去,男人冷不防被人喊了一嗓子,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便被众人将他丑恶的行径看了个完全。

这下在场的全是目证,男人狡辩不能,被闻讯赶到的晚宴守卫一把拎到地上钳制住,扣上了特制的手铐。

金恩秀哆哆嗦嗦地抱着胸蹲在角落里,眼里全是惊恐,眼眶溢满泪水,同她前面在舞厅的哭相大相径庭。

江砚和白棠快速地穿过走廊到事发的露台去,虽然他们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儿是异己之徒,但还是本着绅士的作风,迅捷地脱下外头,将受惊的女孩和众人的目光隔绝去。

守卫开始疏散看热闹的人群。

江砚挡着挡着,总觉得不对,两人谈的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动起手脚来?既然两个人能混入联校,必然不可能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不顾头尾……

他突然想起九山明的话。

……

“不要低估反新人类组织,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愚钝的话,也不至于这几百年来如蝗虫般斩之不尽。”

……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被他用外套遮盖住的金恩秀!

“什么时候?”他听见自己喃喃道。

金恩秀被他护在墙与衣服之间,笑容晏晏,然而不达眼底:“从我第二次摸耳垂的时候。江砚,你觉醒指令了吧?”

江砚狠狠地攥紧手掌,眼里几乎要淬出火光来!

“你利用我们?”

“你不也偷听了么?咱们半斤八两。”金恩秀以为他是因为被发觉才这样气愤,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江砚,不会吧?你果然是和这帮混蛋一丘之貉,甚至偷听别人也能找到正当理由么?”

她看着江砚越来越气愤的神色,觉得大块淋漓,不愿意再装作柔弱的模样,只想放声嘲笑眼前这个伪君子。

怎料江砚梗着脖子,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作践身体来引出我们呢?”

因为察觉到了,想设一个计谋来引出他们,所以就可以允许别人放肆玩弄自己的躯体吗?那你的人格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瞳孔巨缩。

金恩秀随口反讽了句:“怎么,江砚,难道你对敌人也能生出怜悯之心吗?”

可是她一句话说完,却在江砚的眼神里迷失了。

那种不理解、带着不似伪装的痛责的神情,如烙印般烙在她的身上。

是医者仁心吗?她没见过这样的神情,于是恍惚地想。

假使江砚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自嘲地反驳她,什么医者仁心?只不过是一点矛盾的、不全面的属于原本的他所具备的情绪罢了。

江砚已经将那点情绪从眼睛里抹掉了,只剩下淡淡的漠然的表情,此时露台上已经没有闲杂人等,江砚让白棠过来,言简意赅地告诉她,他们被耍了。

白棠气得直发抖:“你他吗下贱是吧?就喜欢让人摸是吧?你恶心死我了!”

金恩秀被她钳制着,很满足于白棠恼羞成怒的反应,欢快地叫道:“能让你们感觉到反胃,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白棠被激怒,叫来守卫,将金恩秀也捆起来,吩咐道:“我现在怀疑他们二人是反动团体派来的细作,将他们关进校禁闭室去!”

金恩秀立刻换了嘴脸,讽道:“学姐真是好厉害的官威!看我不顺眼,便要给我扣上这样十恶不赦的帽子吗?你如何证明我是反新人类群体的?”

她不相信白棠能拿出证据,白棠和江砚偷听的行为本就不光彩,如果要以此为证据,一来不足以为证据,二来很容易败坏名声,她偏要逼一把白棠看看她有心无力的模样!

白棠却笑了笑,凑近金恩秀的耳畔轻轻地道:“只要我想让你是,自然有人巴不得把你的证据报给我——你等着看吧。”

金恩秀惊恐地瞪着白棠,然而白棠和江砚已经退后一步,以漠然的神情目视着他们被守卫带下去。

“他们或许把我们耍了,但在新人类团体中暴露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愚蠢的行为,不是么?”白棠双手抱胸道。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江砚看着两人被带下去,反而有些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