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沛激战之际,曹操正与郭嘉在自己后院的小亭中下棋。曹操执白为先,此刻占据优势,面色相对从容;而郭嘉执黑为后,局势不容乐观。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好坏,仍旧我行我素,不紧不慢的落子。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曹操落子之际,见郭嘉左眼眼眶乌肿,不解地问道。
“唉!意外,意外!”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夹起一枚棋子,却不知落子何处,只得凝视棋局,陷入沉思中。
“你不说我也知道。”曹操看着一脸无奈的郭嘉,露出了一丝嗤笑:“这女人啊,不能太宠,所谓恃宠而骄。你这一个女人都驾驭不住,那你日后若是三妻四妾的……”
“主公,主公!打住!休要提三妻四妾!奉孝还想和您下棋呢。”郭嘉急忙双手抱拳,乞求曹操不要继续说下去。他心里清楚,主公口中所谓三妻四妾,在澜月面前就连是想法都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曹操见郭嘉心惊胆战的样子,一脸鄙夷地看着郭嘉:“你看你,她又不在你面前,怂成这个样子,你丢不丢人?”说话间,曹操拍了拍郭嘉的肩膀:“男人嘛,硬气一点儿!”
郭嘉看着眼前曹操一脸充满期待的笑容,又想了想上次延误修屋顶的时候,澜月一脸微笑的模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回应道:“额,呵呵,我们下棋,下棋。”说话间,郭嘉再次凝视棋局,以转移话题。
这时,一个身披铠甲的传令兵突然来到小亭中,跪在了曹操面前:“主公,紧急军情。”说罢,传令兵将手中的书信双手递给了曹操。
“退下吧!”曹操接过传令兵手中的书信,传令兵便退出了小亭。郭嘉看着眼前的棋局,就在他寻找破解之法的时候,曹操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混账!”曹操将手中的信件扔在了棋盘之上。
“主公,发生了什么事?”郭嘉见曹操脸色阴郁,眉头紧锁,拿起了棋盘上的书信。
“你自己看!”话音未落,曹操拿起身旁的酒壶,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郭嘉仔细阅读着书信上,书信上的内容令他渐渐明白了主公为何开始郁闷了起来:“吕布攻下了小沛?”
“真想不到那个匹夫之勇的吕布竟然可以攻下小沛。”说话间,曹操的头痛病发作。疼痛促使他不停用手按揉额头。
“这军情中说,夏侯将军如今带兵驻扎济北,且身负重伤,四周孤立无援,情况很是危险啊。”说话间,郭嘉记起了军议那天,夏侯将军得知自己可以带兵支援小沛喜上眉梢的情景,心中更是多了一分担忧:“主公当立即出兵,讨伐吕布。”
“奉孝所言极是,夏侯惇乃我良将,如今身处险境,我岂能不闻不问?再者,近日以来,吕布陈宫联合泰山贼寇,不时袭扰我兖州诸郡,可见这匹夫已经有了要兼并孤的野心,如若放任不管,必成大患。”
“嗯,但现如今袁绍与公孙瓒虽相互抗衡,但袁绍优势尽显,只怕公孙瓒无力回天;此外,张绣、刘表虽在安众为我们大破,但其实力尚存,仍不可小觑,至于袁术尚有可能与吕布结盟,所以此次出征,主公必须出兵神速。倘若相持鏖兵,长此以往,必对主公不利。”说话间,郭嘉一直盯着棋盘,突然发现了自己苦苦寻找的落子之点,于是郑重地夹起一枚黑子,放在了那一点上。
曹操看了看棋盘,只见自己之前占据的优势,皆被这一点所阻断,而黑棋因此一点,全盘气脉相连,生生扭转了局势。曹操见状,不由称赞郭嘉:“好棋!”
“下棋也好,战争也好,该出手时就出手,终归是不会错的。”说话间,郭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曹操看着郭嘉得意的样子,不服输的心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头也不再如刚刚一般的痛了。他冷笑一声,随即落子:“胜负,现在才开始!”
时建安三年九月,刘备于小沛被吕布击败。为了彻底剿灭吕布,以除后患。曹操兵分两路,一路派曹仁引三千兵马进攻小沛,另一路与刘备联合,亲率大军进攻吕布。最终,曹操利用陈珪、陈登父子二人使反间计夺取徐州,而另一路,曹仁袭击小沛成功,顺利夺回沛城。绝境之下,吕布只好进驻下邳死守。
此时,徐州城内,诸将集于议事厅中,商议接下来如何讨伐下邳死守的吕布。
“诸位,自征讨吕布至今,我们夺回了小沛,拿下了徐州,可以说是战果丰硕。而今,吕布死守下邳,甚是顽固,诸君有何妙计,还请不吝赐教。”
曹操话音未落,程昱出列,率先开口:“主公,现今吕布只下邳在手,其他城池悉数落入我们手中。但越是此时,我们越需要稳扎稳打,若是我们逼吕布太紧,只怕吕布必然死战而投奔袁术,到那时吕布与袁术相联合,只怕我们到时不能应付,错失此次消灭吕布的良机。”
“可若是与吕布鏖兵时间过长,不是会给吕布留下更多的时间。使其与袁术联合吗?”程昱话音刚落,郭嘉便开口质疑道。
“奉孝贤弟所言有理。”程昱肯定了郭嘉的考虑,继续说道:“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可以派能担大任者前去镇守淮南径路。此路乃是吕布联通袁术的必经之路,若此路在手,便可内防吕布,外挡袁术,奉孝所忧,也便无事矣。此外,山东臧霸、孙观等人尚未归顺,也不得不防。”
“好!”曹操听了程昱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山东诸军,由我来防,至于淮南径路,此重任不知玄德可能当之?”
“曹公将令,安敢有违。玄德领命。”说罢,刘备向曹操拱手行礼。
“那就有劳玄德了。”说罢,曹操继续说道:“诸位,吕布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还望各位能够齐心协力,同仇敌忾,此战,我们必胜!”
众人一齐说道:“臣等领命。”
议事结束后,众人尽皆散去,郭嘉刚要回房间休息,曹操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郭嘉走了过去,与曹操并肩走出了议事厅。深秋夜寒,即便没有风,可依然能够感受到丝丝凉意。二人登临徐州城楼之上,不约而同地望着城外。
“打败了吕布,我就离袁绍又近了一步吧。”沉默良久,曹操开口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嗯,照如今的情势,公孙瓒若想赢过袁绍,绝非易事。主公并灭吕布之后,将成为袁绍一统北方最为棘手的敌人,这一战,只怕不远了。”郭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前方一望无际的黑夜。
“相比于袁绍,我更在意眼前的一人,不知奉孝是否知道?”曹操问道。
“是刘备吗?”郭嘉回答道。
“没错。”曹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刚程昱进言,需要有人提防山东臧霸、孙观以及淮南袁术,我自告奋勇去防山东臧霸等人,而建议刘备去淮南径道驻扎,以防袁术来犯,此种用意便是为了试探刘备,但刘备的回答,却让我更加忌惮他了。”
“没错,我也感觉到了。”郭嘉接着曹操的话,继续说道:“仲德兄提到,驻守淮南径路乃需能担重任之人。此外,主公所领之事,与刘备所领之事相同,此间用意无非是试探刘备是否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但刘备回答,言外之意是这个任务是主公分配给他,而并非他本人争取,这样的回答,既表明自己情愿屈居人下,又隐藏了自己的野心,可谓是滴水不漏。”说话间,郭嘉不禁打了个寒颤:“可也正是如此,此人才更加可怕。”
“知我者,郭奉孝也。”曹操听了郭嘉的话,嘴角微微扬起,继续说道:“刘备之城府正如眼前夜色一般不可捉摸,如此才更令我担忧。”说罢,曹操叹了口气,嘴角的笑容渐渐凝结。
“不过现在,主公大可不必如此忧虑,毕竟刘备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现在的他即使想要翻天覆地也没这个实力。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袁绍,所以对于刘备还是不要过于忧虑的好。”说话间,郭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胡饼,掰了一半,递到了曹操手中。
“你为什么每次都在怀里带一个胡饼?”曹操笑着接过胡饼,狠狠咬了一大口,为了刚刚的军议,曹操没顾得上吃晚饭。
郭嘉微微一笑:“想得多,肚子就会饿,有的时候,还是立足实际的好。”
而另一边。
“奉先啊,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宫一进议事厅,却为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只见平日议事的场所,如今变成了歌舞升平的娱乐之地,而主座之上,吕布正搂着他的爱妾貂蝉饮酒作乐。
“哦?公台先生来了,快来快来,你我一同畅饮。”吕布见陈宫到来,格外欣喜,邀请他一起享乐。
“还不退下!”陈宫大喝一声,舞姬乐师皆退出了议事厅。吕布见陈宫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的模样,心中顿觉格外扫兴,随即令貂蝉退下,一脸郁闷地看着陈宫;“先生为何又大动肝火?”
陈宫见吕布毫无悔改之意,语重心长地说道:“奉先啊,如今我们被曹军围困在这下邳,处境危险,你怎么还有闲心喝酒啊?”
“处境危险?”吕布反问道:“如今我虽驻扎下邳,但城内兵精粮足,而且周围又有泗水环绕,易守难攻,何来处境危险之说?先生切勿危言耸听。”说罢,吕布白了陈宫一眼。
陈宫听闻吕布所言,长叹一声:“唉!兵精粮足只是一时有之,长此以往必定不是办法。再者,将军之志仅是坐拥这一小小的下邳,而非天下乎?罢了罢了,眼下我们有一突出重围的机会,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先生快说!”吕布听闻陈宫有退敌之策,刚刚对陈宫的不满一扫而空。